蓝血顺着我的手腕往下滴，在地面炸开成细小的条形码。那些发光的纹路像活物一样爬行，拼出便利店冰柜的金属轮廓。我盯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机械触须——它们正抽搐着刺向冰柜最下层那排罐头。
"原始记忆需要条形码验证。"XIII-00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已经听不出是电子音还是我脑子里的幻觉。冰柜门上二十三道划痕突然渗出血珠，每颗血珠里都浮着个微型培养舱。
我抬脚踹开冰柜门。寒气扑面而来，带着消毒水和蓝血混合的怪味。货架像被拦腰斩断的DNA螺旋，每层都摆满贴着神名标签的罐头。最顶上那层"慈母神"罐头的生产日期，分明是我记忆里猎杀她的前一天。
"这不可能......"我伸手去够那个罐头，指尖刚碰到标签就炸开一串数据静电。二十三道货架上的罐头突然同时震动，发出此起彼伏的电子音："你只是其中一个副本。"
机械触须突然暴走。它们刺穿三层货架，精准扎进最底层被蓝血冰晶封住的"暴食"罐头。冰晶爆裂的脆响里，手术室的全息投影喷了我满脸。无影灯下，五岁的我正被钉在手术台上，后颈的XIII-13标记冒着青烟。
"第24号容器完成神经链接。"白大褂女人背对镜头，手里购物小票正往我颅骨裂缝里塞。她转身时手术刀反光在冰柜内壁投出条形码，我太阳穴突然剧痛——那分明是上周我杀"暴食"用的餐刀纹路。
冰柜内壁突然像素化变成监控屏幕。二十三个角度的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给不同年龄的实验体做手术。当他第三次调整无影灯时，领口露出的条形码和我锁骨下的数字完全一致。
"下一个轮回要开始了。"白大褂突然抬头对镜头说话，口罩滑落露出我的脸。他手里沾血的手术刀当啷掉在地上，刀柄刻着便利店收银机的键盘布局。
我机械触须突然全部痉挛。它们拽着"暴食"罐头往我太阳穴里塞，冰凉的金属边缘割开皮肤时，听见收银机打印的滋滋声。蓝血顺着罐头开口往外涌，在空中凝成新的货架，上面摆着二十四罐未贴标签的关东煮。
最前排的罐头突然自动开启。涌出的不是汤汁，是我昨天在便利店值夜班的记忆——监控死角里，我的机械触须正往收银机键盘输入神明编号，而屏幕显示的日期是三十年前。
"欢迎光临，第24号容器。"便利店自动门提示音响起时，冰柜深处传来白大褂"我"的轻笑。他摘下的橡胶手套飘到我脚边，内侧沾着的蓝血正慢慢拼出警告：【不要相信任何时间线的记忆】。
我猛地抓住暴食罐头，金属边缘割得掌心血肉模糊。蓝血与鲜红混在一起，在冰柜底部凝成扭曲的电子钟——23:59的数字正在倒流。货架突然倾斜，二十三罐关东煮同时滚落，汤汁在地面汇聚成监控屏幕。
"补货时间到。"白大褂的我弯腰捡起手术刀，刀尖戳破屏幕溅起的数据泡沫里，浮现出便利店冷藏柜的实时画面。我看见自己正把机械触须插进收银机，键盘每按一次就有神明罐头从冰柜消失。
机械触须突然反向刺入我的眼窝。剧痛中闪过无数记忆碎片：五岁手术台的无影灯，十五岁第一次弑神时溅在嘴角的神血，上周暴食者被餐刀贯穿的咽喉——所有画面里我的锁骨下都烙着不同的条形码。
"因为你是第24号瑕疵品。"白大褂的我把橡胶手套甩在监控屏上，内侧血渍突然活过来般蠕动，组成新的便利店价目表。特价栏用蓝血标注着：【记忆重置服务｜限时23分钟】。
冰柜顶部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抬头看见二十三根机械臂正在补货，每根末端都抓着我不同年龄段的记忆罐头。最靠近的那根突然转向我，金属指尖弹出全息投影：七岁的我正被注射蓝色药剂，而拿着注射器的赫然是现在这个满手神血的我。
"时间线收束开始。"XIII-00的声音突然从我自己喉咙里发出。机械触须完全失控，它们卷起暴食罐头粗暴地塞进我耳道。冰凉的金属挤压颅骨时，听见罐头里传来自己昨天对顾客说的："欢迎下次光临。"
货架最深处突然亮起"EXIT"指示灯。跑过去却撞进三十年前的便利店监控画面——穿白大褂的"我"正在给冰柜补货，而货架上全是空罐头，每个标签都写着"林七夜记忆备份"。
蓝血突然从所有罐头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收银小票。条形码扫过眼睛的瞬间，看见自己站在手术台边，正往五岁的"我"颅骨里塞便利店购物小票。小票最下方印着：【感谢您第24次消费记忆重置服务】
冰柜门突然自动锁死。二十三道划痕同时渗出蓝血，在门内壁组成新的电子钟：00:00。所有货架开始下沉，取而代之升起的是便利店收银台，显示屏亮起血红提示：【是否格式化第24号容器？】
机械触须突然全部刺向确认键。在指尖碰到按键的前一秒，听见三十年前的自己通过监控摄像头说："这次要记得检查生产日期。"抬头看见补货机械臂的条形码编号，正是我昨天亲手杀死的神明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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