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里的婴儿哭声突然变成尖锐的电子音，像是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我盯着暴食者胸口那七条裂缝，每条缝隙里伸出的婴儿手臂都在抽搐，指甲盖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你听。"暴食者的电子合成音带着冰柜结霜的咔咔声，"这是你出生时的录音。"
最中间那条手臂突然伸长，腐烂的指尖戳向我左臂纹路。皮肤下的金线虫疯狂游动，北斗七星图腾在肘关节处亮起暗红色。我侧身躲开，鞋底踩在黑色粘液上发出胶水拉丝的声响。
"放屁。"我抓起地上半截货架骨刺，"便利店捡到我的时候——"
"是故意扔在那的。"七条裂缝同时喷出金色血雾，在空中凝成便利店监控画面。日期显示二十年前的冬至夜，自动门开了又关，最后定格在装着婴儿的塑料袋被扔在关东煮柜台的瞬间。
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出，骨刺扎进第三条裂缝。暴食者发出微波炉解冻般的嗡鸣，裂缝里喷出的不再是金雾，而是带着冰碴的黑色粉末。那些粉末沾到皮肤就融化成数字——全是员工编号，和我工牌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俱乐部用三万个婴儿的血温养控制器。"暴食者胸口突然裂开更大的口子，露出里面转动的齿轮组，每个齿轮齿尖都挂着迷你验钞机，"但只有你的脐带..."
送子观音的金牙锁链突然全部崩断，那些婴儿虚影尖叫着被吸进我左臂。纹路灼烧感让眼前发黑，视网膜上跳动的误差率飙升到23.7%。我单膝跪地，看见自己吐出的血在黑色粘液上画出北斗七星轮廓。
"...会长出北斗七星的纹路。"暴食者最后半句话变成电子杂音。它胸口齿轮组开始反向旋转，嵌在正中的控制器残片突然弹射出来。我下意识去接，锋利的边缘割开掌心，暗金色血液滴在残片上发出油炸般的滋滋声。
记忆像坏掉的老电影突然插播。画面里金徽章男人背对着我，白大褂下摆沾满黑色粉末。他正把某个跳动的东西塞进验钞机，镜头拉近时我看清了——那是半片正在溶解的婴儿心脏，表面刻着北斗七星。
"第八十七次迭代。"男人的声音和少年克隆体重叠在一起，"误差率必须控制在15%以下..."
现实中的冷库突然倾斜，所有悬挂的神明残肢像被无形的手捏碎。暴雨般的金液中有个声音在重复："密钥已激活"。我低头看左臂，纹路完全变成了旋转的北斗七星，最末那颗星的位置正在吞噬最后一条锁链上的婴儿虚影。
暴食者的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现在...明白为什么...你总梦见..."
它胸口裂缝全部爆开，三百米深的垂直空间突然收缩。我抓住飞溅的控制器残片，发现割伤的掌心正在自动愈合——新长出的皮肤下，金线虫组成了新的星图。
冷库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下面渗出带着可乐味的神血。送子观音的残识在血雾中轻笑，它的金牙正在融化："欢迎回家...弑神者..."
暴食者胸口裂缝喷出的金雾突然凝固，在空中形成无数微型验钞机。它们吐出带血的照片，像雪片般飘落。我抓住最近的一张——泛黄的相纸上，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婴儿脐带缠绕成北斗七星形状，编号"87"的钢印穿透胎盘。
"每个容器都会梦见便利店。"暴食者的齿轮组发出ATM机点钞的咔哒声，"因为那是你们的产房。"
左臂纹路突然暴起，七颗星芒刺破皮肤。那些金线虫组成的星轨活过来般蠕动，将飘落的照片全部灼烧成灰。我听见三百米深的井壁传来黏腻的蠕动声，抬头看见送子观音的残肢正在重组——它的金牙变成数据线，插进每个悬挂的婴儿脚心。
记忆碎片又闪现。这次是实验室的白色灯光，戴着金徽章的男人把针管刺入婴儿囟门。针剂里漂浮着微型齿轮，注入瞬间婴儿左臂亮起北斗七星——正是我现在纹路的位置。
"误差率23.7%..."暴食者的电子音突然变成我自己的声音，"正好是便利店收银机的找零金额。"
冷库地面突然塌陷，黑色粘液掀起三米高的浪头。我踩着漂浮的验钞机残骸跃起，左臂不受控制地插进暴食者胸口。齿轮组咬住我的手腕，却在那七颗星芒前崩断。控制器残片突然发烫，投影出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金徽章男人把哭闹的婴儿塞进塑料袋时，便利店时钟正好显示23:37。
"不是误差。"我捏碎最后一片齿轮，听见自己声音带着冰碴碰撞的脆响，"是你们算错了小数点。"
所有悬挂的婴儿突然睁开眼，瞳孔里跳出相同的北斗七星。送子观音的金牙数据线集体爆出火花，它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密钥认证完成..."
暴食者开始坍缩，电子音断断续续："俱乐部...用三万个婴儿...做除法..."它的外壳像被揉皱的锡纸般收缩，露出核心处转动的黑色立方体——那上面刻着和我纹路一模一样的星图。
左臂突然传来撕裂感。星芒脱离皮肤浮到空中，将黑色立方体绞碎成数据流。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验钞机吐出的带血钞票、保温箱里抽搐的婴儿群、金徽章男人往我脊椎植入某种芯片的冰冷触感...
冷库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地面裂缝渗出的神血沸腾起来，形成血柱将我托向顶端。在撞破天花板的瞬间，我看见下方整个空间扭曲成巨大的便利店logo——原来所谓的冷库，不过是某个收银机抽屉里的微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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