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天花板的裂缝,那滴暗金血液凝成的字正在消散。"他们饿了一百年"——这话让我左手伤口突然抽痛。黑色胶状物已经漫到膝盖位置,腐蚀布料的声音像一百只蚂蚁在啃骨头。
"去你妈的。"我拔出插在腿上的螺丝钉,朝左手小臂狠狠扎下去。金属鳞片崩开的瞬间,黑色胶状物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疼痛顺着神经往上爬,眼前闪过几个模糊画面:长桌上摆满银餐盘,每道菜都在蠕动;高背椅上坐着个人,餐刀反光晃得我看不清他的脸。
暗金血液组成的箭头突然分裂成两股,一股指向天花板裂缝,另一股流向金属碑底部。我拖着发麻的左腿往金属碑爬,鳞片刮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碑体底部不知何时裂开道缝,暗格里躺着把餐叉——和钥匙是同一套的玩意儿。
抓住餐叉的瞬间,整个培养舱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裂缝哗啦掉下来几块金属板,露出条垂直的金属通道。那些黑色胶状物像接到指令似的,突然全部退到墙角,露出被它们覆盖的地面——那里嵌着具骸骨。
骸骨左臂和我一样覆盖着金属鳞片,手骨虎口位置赫然刻着"0000001"。我低头看自己左手,被螺丝钉扎穿的伤口正往外渗血,血珠滴在骸骨额头上,居然顺着骨缝渗了进去。骸骨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暗金色微光。
广播又响了,这次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林七夜先生,您迟到了。会长准备了七道主菜..."声音突然被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打断,有个低沉的男声插进来:"...最后一道缺调味料。"
我攥紧餐叉往通道口挪,左腿突然使不上劲——金属鳞片已经蔓延到膝盖了。骸骨眼窝里的光越来越亮,它下颌骨突然动了下,发出"咔"的声响。我后背瞬间爬满冷汗,这玩意儿该不会要活过来?
通道里突然吹下来阵风,带着熟过头的肉香和铁锈味。我抓住垂下来的银色链条往上爬,左手鳞片和金属摩擦发出刺耳声响。爬到一半时低头看了眼,骸骨正用指骨抠自己肋骨,每根骨头内侧都刻满编号——全是"7"结尾。
"见鬼..."我加快动作,链条却突然开始自己往上收。头顶传来齿轮转动声,通道墙壁上的餐刀图案开始变形,刀尖全部转向我。离通道口还有两米时,链条停了。正上方的金属板滑开,露出个通风口,里面飘出来的气味让我胃部抽搐——是炖肉和血腥味的混合。
广播里那个男声又响起来,这次近得像贴着我耳廓说话:"你闻到了吗?这是前六个0000007的..."声音突然变成咀嚼声,"...大腿骨熬的高汤。"
我猛地将餐叉扎进通风口边缘,借力翻进通道。这里比想象中窄得多,肩膀蹭到墙壁时才发现所谓的"墙壁"是某种肉质——温热、有弹性,还带着脉搏似的跳动。餐叉突然变得滚烫,我松开手,看见叉尖插着的肉壁正在渗血,那血是暗金色的。
通道尽头有面镜子。我拖着半金属化的左腿往前挪,肉壁突然收缩,挤得我肋骨生疼。镜子里的人让我愣在原地:左半边身体已经覆盖满金属鳞片,右眼瞳孔变成了暗金色竖瞳。更可怕的是,镜中影像突然自己动了——它抬起完全金属化的左手,对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暴食。"我听见自己声音哑得不像话,"你他妈就这点本事?躲在镜子里吓人?"
镜中影像的嘴角突然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口锯齿状的牙。它用我的声音说话,但语调完全变了:"你左手的鳞片很漂亮...适合当餐盘。"镜子表面泛起涟漪,有东西正试图钻出来。
我抓起滚落在地的餐叉,毫不犹豫扎进自己右臂。剧痛让镜面瞬间龟裂,影像扭曲着尖叫。鲜血顺着裂纹流淌时,我听见广播里传来刀叉碰撞的声响,还有那个男声愉悦的叹息:"主菜最后的调味料...果然要现挤的才够鲜。"
肉壁突然全部收缩,把我往镜子方向推。金属鳞片已经爬到脖子了,冰凉坚硬的触感抵着喉结。在指尖碰到镜面的瞬间,我猛地转身把餐叉捅进肉壁深处,搅动着大喊:"你们不是饿了一百年吗?来啊!现在就开饭!"
整个通道突然剧烈痉挛,像消化不良的胃。镜子哗啦一声碎成渣,暴食的声音第一次带着怒意:"你竟敢...污染食材..."
我趁机扑向突然出现的出口,金属鳞片刮擦地面溅起一串火花。最后回头看了眼,那些碎片里的影像全在流血泪,每张嘴里都重复着同一句话:"餐前酒已经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