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钥蹲在菜畦边拔草,指尖掐断野蒿的瞬间,忽然想起现代社会那些闪烁的手机屏幕。相亲软件上左滑右滑的男人们,总把“孝顺”“稳定”挂在嘴边,却没人像眼前这个原始人一样,会把刚摘的野莓用树叶包好,藏在石臼底下留给她。
“阿母说,雌性当家是因为能生孩子。”族长不知何时蹲在她身边,笨拙地模仿她的动作拔草,却连带着扯断了半根辣椒苗,“可你教我们种地时,手上磨的泡比我打猎时还多……”他忽然住了嘴,耳尖发烫地盯着自己粗糙的掌心——那里还留着为她搬运石板时划的伤痕。
夏钥望着远处雌性们指挥雄性搭建窖的场景,忽然笑出声。这个把”念成“斯多里吉”的男人,永远学不会复杂的词汇,却会在她咳嗽时,默默去密林深处寻找止咳的药草。她摘下草帽扇风,阳光穿过叶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你们现在还听阿母的话,等哪天男人发现自己能搬动更重的石块,开垦更大的田地……”
“那我就永远只搬你搬不动的石块。”他突然开口,语气认真得像在发誓。夏钥愣了愣,看见他从兽皮袋里掏出个布包——是用她旧衬衫改的手帕,里面裹着几颗晶莹的野蜂蜜结晶,“昨天你说现代男人会送‘巧克力’,这个……算不算?”
热风卷起田垄间的尘土,远处传来幼崽们追逐蝴蝶的笑声。夏钥接过蜂蜜时,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握石矛、扶犁杖、为她刻调料罐磨出来的痕迹。她忽然想起自己28岁生日那晚,在酒吧里收到的虚拟礼物,闪着七彩光芒却冰冷无感,哪及此刻这颗沾着草屑的蜂蜜,甜得让人眼眶发烫。
“算。”她把蜂蜜塞进围裙口袋,指尖蹭过他手背,“但下次不许再去悬崖边摘,昨天阿母说你差点摔下去——”话未说完,已被他突然攥住手腕。这个连“喜欢”都说得磕磕绊绊的男人,此刻却用无比清澈的眼神望着她,像望着山林里最珍稀的鹿群:“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里的男人……不会骗你。”
暮色漫过梯田时,夏钥站在新落成的Storage窖前,闻着混着泥土与香料的气息。族长正在教年轻雄性用她改良的石磨磨面,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那里有她用炭笔随手画的辣椒图案。远处传来阿母的呼唤,某个雌性举着新织的藤筐向她跑来——这个曾让她恐惧的原始世界,此刻正用最笨拙却真挚的方式,填补着她记忆里所有缺失的温度。
她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屏幕早已碎裂,却还能看见锁屏壁纸里那个妆容精致的自己。对比着指间沾的草汁,忽然笑了。或许穿越不是意外,而是某个神灵开的玩笑——让她在这个没有“网骗”与“套路”的地方,重新认识什么叫“单纯的喜欢”。
“喂,族长!”她忽然朝田垄那头喊,看他转身时草帽歪到一边,“今晚教你酿葡萄酒,酿坏了就罚你……罚你明天陪我去采八角!”
他攥着石磨棍跑过来,兽皮裙带起一阵风,把她额前的碎发吹得乱舞。夏钥看着他眼中倒映的晚霞,忽然觉得,当一个“穿越的雌性”其实也不错——至少在这里,每一颗真心都像刚挖出的大蒜,新鲜、辛辣,却绝不掺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