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误读的“猎头群”

打包最后一箱纸巾时，手机在胶带堆里震动。“草莓奶盖”发来的直播截图里，弹幕正刷着“让猎头老板拉个职场群”，红色的“99+”未读消息像极了当初候选人咨询时的弹窗。我盯着“猎头群”三个字发愣——做猎头那些年，谁会把候选人拉成群？真要聊薪资谈offer，早躲进会议室锁门了。

　　老王探着脑袋凑过来：“李老板，粉丝说想进群学‘挖人话术’，要不咱整个‘铭选职场茶馆’？”他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搬货的棉絮，却举着手机比划，“你看啊，卖纸巾时顺带讲两句简历技巧，跟以前给候选人画饼似的，不就盘活了？”

　　这话让我想起被辞退那天，人事总监收走我候选人通讯录时说的：“资源要集中管理，别搞小团体。”现在倒好，消费者比候选人还热衷“抱团”。深夜给“薅羊毛专业户”退款时，他突然发来语音：“李老板，听说你懂猎头？我表弟想跳槽，能不能在群里讲讲怎么谈薪资？”

　　凌晨三点的批发市场，我蹲在老王的三轮车上理货，手机屏幕亮着“职场群筹备表”。第一栏写着“禁发广告”，第二栏是“每周三晚8点简历门诊”，第三栏划了个红叉——“严禁讨论竞品薪资”。这规矩和猎头行业的“保密协议”异曲同工，只是当初对着西装革履的候选人，现在面对的是举着纸巾问“跳槽要不要裸辞”的宝妈。

　　“戴安全帽的老王”突然递来一叠传单：“我让退休的质检大叔印的，‘职场避坑指南：从纸巾克重看offer水分’。”传单背面印着他工厂的质检流程，配图是千分尺测量纸巾的照片，角落里写着行小字：“就像猎头背调，差0.1毫米都算欺诈。”

　　群刚建起来就涌进两百人，“草莓奶盖”当管理员，把群名改成“不画饼职场便利店”。第一个晚上就炸了锅——有人晒出“月入过万”的招聘广告问真假，有人拍着皱巴巴的纸巾问“这算职场PUA吗”。我突然想起王总说的“候选人资源像陈年茅台”，可现在这些“资源”会在群里互相提醒“别买张姐的纸巾”，比猎头数据库还鲜活。

　　给群友做简历优化时，我总忍不住用猎头思维挑刺：“项目经验要量化，像写‘月销三千单’，别光说‘业绩不错’。”有个刚毕业的女生改完简历后发来消息：“李哥，你比我前公司HR还懂怎么包装自己。”这话让我想起被辞退前那空白的推荐栏——原来“包装”的学问，用在自己身上才最扎心。

　　老王的工厂最近接了批定制单，纸巾包装印着“职场解压款”，抽纸口设计成简历信封的样子。他搓着手笑：“李老板，你说以后能不能出‘背调专用纸巾’？擦完眼泪还能当草稿纸算薪资涨幅。”我看着流水线上印着“MH”的纸巾卷，突然觉得这缩写更像“摸爬”——从猎头到电商，可不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昨晚群里吵起来了，因为有人推荐“9.9元买简历模板”的课程。我发了条公告：“铭选只卖足克重的纸巾和不坑人的建议，真要学猎头技巧，下周直播教你们‘如何看穿HR的话术套路’。”弹幕瞬间刷满“老板大气”，而我知道，当消费者开始用“克重”思维审视职场时，那些曾让我摔跟头的行业潜规则，正被一张张纸巾擦得透亮。

　　现在每天最热闹的就是群里的“下午茶时间”，有人晒新买的“猎头同款纸巾”，有人分享面试被问“婚育计划”的应对方法。老王会定时发工厂的质检直播，镜头扫过电子秤时，弹幕总有人刷“这克重比我前公司画的饼实在”。而我在打包时会多塞一张纸条：“职场如纸巾，别信轻飘飘的承诺，要听得见的‘唰啦’声——那是原生木浆的质感，也是说真话的分量。”

　　窗外的快递车又出发了，车厢里的纸巾箱上贴着新标签：“内含职场锦囊×1，误差±0克”。手机震动，是王总发来的消息：“小李，你那个职场群能不能拉我进去？甲方想看看‘新消费场景下的人才互动模式’。”我笑着回复：“王总，猎头不拉群，但卖纸巾的可以开‘茶馆’——您要听听‘如何用千分尺丈量职业规划’吗？”

　　绿萝的藤蔓已经绕到了直播架上，叶片在镜头前晃悠，像极了当初猎头办公室里那盆永远养不活的发财树。但现在我知道，无论是候选人还是消费者，他们要的从来不是华丽的包装，而是像足克重纸巾一样实在的“质感”——这东西没法拉群批量生产，得像老王的三轮车一样，一筐一筐地往人心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