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米一行的身影消失在车厢连接处,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并未随之散去。唐晓翼的指腹仍轻轻压在楚怀瑾手背那片刺眼的红痕上,肌肤相触处传来的微热感,像一根导火索,灼烧着他心底未熄的怒火。他素来玩世不恭的眉眼此刻沉静如水,可那水底却翻涌着骇人的冰棱。
唐晓翼洛基。
唐晓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质感,清晰地传入白狼耳中。洛基喉咙里发出一声表示听从的咕噜,庞大的身躯却依旧保持着进攻前的蓄势姿态,狼瞳如两簇幽蓝的鬼火,牢牢锁定汤米消失的方向。
楚怀瑾感受到唐晓翼周身散发出的低压,以及那看似平静下汹涌的暗流,再次轻轻抽手:
楚怀瑾晓翼,真的无碍。皮外伤而已,不必为此动气。
他语调平和,试图化解这份紧绷。他了解唐晓翼,这人平时看似散漫不羁,一旦触及他在意的人或事,那护短和睚眦必报的性子便会展露无遗,且手段往往出人意料。
唐晓翼这次没有顺从地松开,反而收紧了手指,将楚怀瑾的手腕更牢地圈在掌心。他抬眼,目光深邃地看进楚怀瑾眼里,唇边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暖意的弧度:
唐晓翼皮外伤?
他重复着,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
唐晓翼他推的是扶幽,撞的是你。这笔账,不是‘无碍’两个字就能勾销的。
他顿了顿,指尖在楚怀瑾的腕骨上摩挲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
唐晓翼我的‘所有物’,连我都不敢这样对你,那种货色是怎么敢的!?
“所有物”三个字让楚怀瑾呼吸微窒,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他瞪了唐晓翼一眼,却见对方眼神认真,并非全然玩笑。这种强势的宣告,在这种情境下,竟奇异地带给楚怀瑾一种被牢牢护在羽翼下的安全感,冲淡了方才冲突的不快。他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唐晓翼握着,只低声道:
楚怀瑾别太过火。
唐晓翼我自有分寸。
唐晓翼轻哼一声,这才缓缓放开楚怀瑾的手,但目光却依旧胶着在那片红痕上,仿佛要将其烙印在心底。他转向惊魂初定的扶幽,语气放缓了些:
唐晓翼没事吧,扶幽?
扶幽连忙摇头,小脸还有些苍白:
扶幽我、我没事,多亏了怀瑾哥……
他看向楚怀瑾的手,满脸愧疚。
楚怀瑾与你无关,
楚怀瑾温和地打断他,
楚怀瑾是那人无礼。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看向车厢内部,
楚怀瑾我们先找位置安顿下来吧。
孩子们这才从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回过神,纷纷点头。在列车员的引导下,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包厢。包厢内的奢华与车外的破败依然是天壤之别,但此刻大家都少了些惊叹,多了几分警惕。
火车已经平稳行驶,窗外的垃圾场逐渐被荒芜的郊野取代。多多和虎鲨好奇地扒在窗边张望,婷婷则细心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药膏递给楚怀瑾:
尧婷婷怀瑾哥哥,这个消肿化瘀效果很好。
楚怀瑾道谢接过,正要涂抹,药膏却被唐晓翼自然地截了过去。
唐晓翼我来。
他语气不容拒绝,拉着楚怀瑾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手,蘸取药膏,动作轻柔却异常专注地涂抹起来。他那双惯常带着讥诮或慵懒的桃花眼,此刻低垂着,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指尖与那片肌肤的接触上,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包厢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火车规律的“哐当”声。孩子们默契地没有打扰,连查理都安静地趴在一边。洛基守在包厢门口,像一尊忠诚的守护神。
药膏带来清凉的触感缓解了细微的刺痛,但楚怀瑾觉得,唐晓翼指尖的温度似乎更灼人一些。他看着唐晓翼近在咫尺的侧脸,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压抑的怒气正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执着的守护欲。这种被如此珍视的感觉,让他心头泛起阵阵暖意,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怕唐晓翼因他而失控。
就在这静谧之中,包厢门被轻轻敲响。洛基立刻警觉地抬起头。
门外是之前见过的优雅少女欧莉丝,她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碟,上面放着几块晶莹剔透的点心。“打扰了,”她声音悦耳,“方才见这位先生似乎受了点伤,这是特制的冰镇蜜糕,能舒缓疼痛。聊表心意。”她的目光落在楚怀瑾手上,又快速扫过正在为他涂药的唐晓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善意的微笑。
唐晓翼涂药的动作未停,只是掀了掀眼皮,淡淡地说了声:
唐晓翼多谢。
语气疏离,但还算礼貌。
楚怀瑾想起身道谢,却被唐晓翼用眼神按住。婷婷连忙上前接过点心,代大家道了谢。欧莉丝微微一笑,并未多留,翩然离去。
虎鲨看来这车上,也不全是讨厌的人。
虎鲨盯着点心咂咂嘴。
多多则摸着下巴,侦探模式上线:
墨多多市长的儿子汤米,带着乌龟的神秘少女欧莉丝,还有那个黑衣人提到的‘鬼婆婆’……这趟列车,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唐晓翼为楚怀瑾涂好药,仔细端详了一下,似乎满意了些,这才将药膏盖好。他靠回沙发背,双臂环抱,闭目养神,但微蹙的眉心和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