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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相识,李鹤东已经记不清那天是星期几,他只记得那天的雨下的很大,大到他的心都漏雨。
那时的李鹤东还只是个相声界的小学生,各种意义上的小学生。
他入行晚,入行前又做过不少浑事,幸而师父不嫌弃,哥哥又在私下各种帮衬替他说好话,这才让李鹤东有了新出路。
人人都说21天形成一个习惯,李鹤东之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有些习惯早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这突然让他转变生活方式,那还真是百般的不适应。
那段时间李鹤东还没什么朋友,经常独自练习到深夜,过后又睡不着觉,就从宿舍出来喝酒,一喝就是凌晨,醉醺醺的再回宿舍。
李鹤东时常觉得,前方就像有一层厚厚的雾,让他看不清未来的路。
那天北京暴雨,从酒吧出来已经是一点多,李鹤东打着伞满身酒气晃晃悠悠走在马路上,周围的路人行色匆匆,路边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他亮起。
随意拦下一辆出租车,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他该回宿舍睡觉,睡完觉明天还要继续重复跟今天一样的生活。
刚从烟盒拿出一根烟,就听到司机制止的声音
“诶小伙子,车上可不让抽烟啊。”
“我不抽,我就闻闻味。”
“那也不行,你赶紧放起来。”
李鹤东无奈,把烟收好,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雨点落在窗上,模糊了风景,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以为,我不会比今天更爱你了,可是,我昨天也是这么想的。’爱会在时光里疯长,于无声处,一点点填满我们的心。北京时间1点30,这里是FM112.4《深夜茶话会》,我是余年,感谢今晚的准时赴约,一首《阳光下的星星》送给大家,我们明天见…”
车载收音机里,缓缓传出一阵女声,李鹤东将视线从窗外转移,静静的听着电台。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电台节目,也是第一次听到余年的声音。
最近有一部很火的电影上映,听说是改编自某本小说,电影名和小说名他不记得也不太在乎,只是其中有一句台词,他印象很深。
“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从清晨到夜晚,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这个声音…于李鹤东而言就像是清爽的风,温暖的光。
“暖暖阳光懒懒爬进窗,悠悠微醺…”
“小伙子,小伙子到地方了。”
李鹤东迷迷糊糊醒过来,就看到司机在叫醒他。
“别睡了,该下车了。”
“谢谢啊…”
收音机里的节目早已经换成了别的,李鹤东付钱下车,思绪却还停留在半梦半醒时候听到的那个女声。
大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整个世界都充斥着雨后的潮湿味道。
李鹤东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快速清醒,节目名称他有些记不清,只记得说,她叫余年。
余年…
好名字。
后来,李鹤东特地买了个耳机,每到半夜就打开手机上的收音机找余年的节目。一开始不确定到底是哪个频道,他就一个个试每个频道都听一段。后来终于锁定,他又总卡不准时间,每次要么听个尾要么听个中间,总是不能从头开始听,他就每天提前十分钟,直到最终确定节目开播的时间。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没有余年的《深夜茶话会》,李鹤东熬不过那段黑暗的日子,也不会有他现在的成就和风光。
这个节目是档深夜情感类,经常会有人打热线电话与余年聊天。电话号码李鹤东熟的做梦都能背出来,可他却一次都没有拨过去。
算了,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很知足。
李鹤东在心里默默的想。
可他又有些不甘心,总是幻想,如果是他,他又会跟余年分享什么,余年又会跟他说些什么,会怎样去开导他。
私心和欲望告诉他可以拨过去试试,理智和清醒又阻止他维持现状就好,每天听到声音就已经是老天莫大的恩典,他不敢奢求许多。
再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他和余年见了面,那时候李鹤东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捧哏,否则为什么姑娘说的,他一句话也接不上。
他就只是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嗨,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李鹤东惊讶到忘记还有一口没有咽下的酒,刚开口就顺着嘴角流下,手忙脚乱的去找卫生纸。
说实话,那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就…这么糗!
“咳咳咳,当…当然可以。”
她的声音可真好听啊,比收音机里的还好听。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许多,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又像是灵魂契合的知己。
最后的最后,李鹤东还是说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
“谢谢。”
余年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说谢谢?”
李鹤东低下头微微一笑,
“谢谢你…的节目,陪我度过了我人生中最迷茫的一段时光。”
这次惊讶的人换成余年,睁大眼睛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档深夜节目,平时都没什么人听呀?”
“没有。”
李鹤东摇摇头,
“至少,我每天晚上都会听。这档节目很有意义,也很治愈人心。”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李鹤东替余年打开车门,
“继续加油吧,你的节目很精彩。”
余年点点头,
“你也是,你的演出也很精彩,舞跳的还不错。”
一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李鹤东还是没想明白余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演出很精彩…
还有…跳舞?!
她看过自己的演出?!
这个念头一出来,李鹤东进就像是石化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
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完了,彻底完了,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轻轻碎掉了
“谢爷,商量一下,为了维护形象,以后我能不能不在台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