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皇陵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绢布，沉沉压在骊山断脉上。风卷着枯草碎屑掠过黄土坡，秦始皇陵的封土堆在昏暗中只剩模糊的轮廓，唯有陵外那圈青石铺就的空地泛着冷光——二十余名青玉坛弟子正持剑立，道袍下摆被风扯得猎猎作响，腰间铜铃偶尔碰撞，声线细得像毒蛇吐信。

晴雪将手按在苏苏肩上，指尖凝着一丝淡蓝寒气，若有若无地护在她身前，目光扫过空地时，眉峰轻轻蹙起。

方兰生忽然往前探了探身，他扒着丛枝往皇陵方向瞅，脑袋一点一点的，过了片刻才缩回来，挠着后脑勺嘀咕：

方兰生“这么普通的地方，我也没看出什么来啊——就是土堆比别家高些，连块像样的石碑都没有。”

红玉“人家皇家的坟冢当然得隐蔽点了。”

红玉的声音裹在风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她斜倚在一棵枯槐上，眼尾扫向方兰生时，带着点促狭，

红玉“如果被你这种猴儿知道了，哪天趁夜摸进去偷点陪葬的瓷瓶玉簪，岂不是给我们惹祸端？”

方兰生“我怎么了！？我是什么人啊！？”

方兰生一下子直起腰，嗓门都高了些，慌得陵越立刻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他挣了挣没挣开，只能压低声音反驳，脸憋得发红：

方兰生“我可是琴川方家的二公子！读的是圣贤书，做的是正经事，偷东西这种事……我怎么会做！”

红玉“你就是一个猴儿。”

红玉半点不让，指尖的穗子停了停，目光转向陵外的动静，语气里的笑意淡了些。

陵越“好了。”

陵越适时开口，声音沉稳，打断了两人的拌嘴。他往前挪了挪，手掌按在地面的黄土上，指尖捻起一点细沙，“

陵越这个入口已经被青玉坛的人包围了，你们看——”

陵越“那里的草叶压得太整齐，不像风吹的，恐怕这附近还埋伏着其他弟子。”

欧阳少恭“对，此处未弄清楚，不宜冒进。

欧阳少恭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抬手拢了拢袖口，目光扫过方兰生时，带着点温和的劝阻，

欧阳少恭“小兰，你留在外面。里面情况不明，你……”

方兰生“又是我！？”

方兰生一下子炸了，这次没等陵越按他，自己先捂住了嘴，声音却依旧透着委屈和不服气，

方兰生“我大老远从琴川跟着来，路上风餐露宿，呕心沥血，不辞辛劳的，结果你们一个个的，就把我当成跟班，当成只会烧火做饭的厨娘啊！？”

他越说越委屈，最后那句“厨娘”说得又轻又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晴雪偏过头，肩膀轻轻抖着。连一直严肃的陵越，嘴角都绷不住，微微向上弯了点。

叶洛璃“咳咳……好了。”

叶洛璃“少恭，让他跟着去吧。秦始皇陵这种地方，史书上应该有记载，方兰生是个书呆子，书读得多，说不定能认出里面的壁画或者机关，能帮上忙。”

千殇握紧腰间的弯刀，往另一侧的山坡绕去——他要去引开守在陵外的青玉坛弟子，故意闹出动静，把人引走。

晴雪屠苏少恭趁此机会进去，陵越和红玉一左一右护着方兰生，几人猫着腰，借着枯树和土坡的掩护，飞快地往入口冲去。方兰生跑得太急，差点被土块绊倒，红玉伸手拉了他一把，没好气地低声道：

红玉“猴儿，跑稳点，别还没进去就先摔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