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在亓越萌、灵晔说话间坐回椅子上，端起手边桌上的杯盏，轻轻呷了一口茶水。
“灵晔是为师故友之子，此前不慎流落人界，近日才被找回，重归仙界。”
“他入仙界前不曾接触过修炼事宜，需有人多帮助引导，你们——”攸桐看了看皱眉的花尽，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亓越萌，麴黑的眉峦下一双眼睛温和意味分明，笑道：“既然溪儿有意，便由溪——”
“师尊，”花尽直直打断攸桐叫出亓越萌的名字，“时溪不通这些，他自己尚且需要弟子照料，哪里能教好灵晔……师弟。”
说道灵晔二字时，花尽顿了顿，莫名觑向亓越萌，片刻后才移开目光。
亓越萌却顾不上花尽此刻莫测的情绪，他好不容易能得到一个玩伴，还是个这样清灵俊秀的弟弟，哪里肯轻易罢休。
被花尽一打搅，三言两语间眼看自己的期待就要落空，亓越萌差点跳起来。
“不是，师尊，你别听师兄的，我——”
“时溪，你今日课业可做完了？”
亓越萌话堵在嘴里，哀怨瞪着花尽，而花尽不偏不倚正面接收这些幽怨注目，与他相视无言。
终于还是亓越萌先败下阵来，转移视线向别处。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花尽明明知道自己今天跑去后山玩了，根本没去过学堂，他还当着师尊的面这样问。
一招吃遍全世界，花尽真是有够讨厌的。
亓越萌生气想到，花尽真把自己老虎不发猫，拿自己当病危呢。
他要报复花尽，他一定要报复花尽！
亓越萌暗中发誓道，他早晚要让花尽知道他的厉害。
“既然如此，尽儿，灵晔启蒙之事便全权交由你来办，至于溪儿，那便从旁协助。”
攸桐含笑看着亓越萌气鼓鼓的抱胸站在一旁，闻言猛一将视线移到自己这里，面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格外可爱。
像只机灵的小犬。
若他头顶着犬耳，只怕此刻也是立起来的。
她略略对着亓越萌颔首，和蔼微笑道：“溪儿不会让师尊与你师兄失望的，对不对？”
亓越萌一拍胸口，大义凛然：“师尊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师弟，绝不让他久落人后受委屈。”
转向花尽时，亓越萌瞬间软化，悻悻笑着伸出手戳了戳花尽，弱弱道：“我也不会让师兄失望的。”
花尽抬眸轻飘飘扫过他，长袖下指尖微微蜷曲，鼻尖轻嗯一声。
三人又陪着攸桐坐了一会儿就告退了。
玉白的茶盏中的清亮的茶汤忽地泛起细碎的涟漪，攸桐望着水中映照出自己柔婉的脸庞，忽然轻笑出声。
眸中却流漏出三两感伤之意，瞳孔中翻涌着痛苦和悲楚。
她笑着，却有像是在哭。
真好啊，真好。
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倘若她还在，倘若她还在……
她们何至于此。
攸桐眼底的悲凉渐渐倾覆面上的笑容，牙根咬紧，呼吸微乱，疼痛像一只无形的手，从内脏深处慢慢捏紧，越来越紧，直至她近乎无法喘息。
可片刻后攸桐敛去一切苦涩痛楚，又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她指尖灵光闪烁。
“去联系……，该……行动了。”
攸桐对着空气吩咐了句什么，口吻漠然，深邃漆黑的瞳孔幽幽泛着波光，全然不似在亓越萌三人面前的和蔼可亲。
话说三人出了主峰后，花尽走在最前头，灵晔谦逊地始终落后时溪两部，缀在他身后，而亓越萌心知方才花尽看似同意了自己的自作主张，实际上确实给师尊面子，当着师尊的面不好发作自己，一时忍耐罢了。
果不其然，等送灵晔到他住所门口，不等与灵晔说几句告别的话，花尽便拎着亓越萌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欸，师兄，你先别动手，你听我狡、啊呸，你听我解释啊。”
颈后那一块衣领被拽着，亓越萌刚想反抗就被花尽捏了一下后脖颈，顿时像被命运扼住了脊梁骨一般卸了力。
花尽动作格外娴熟麻利地把亓越萌背过身，按在自己膝上，从小到大，但凡自己不听花尽的，他便会这样按着亓越萌，抽他屁股。
亓越萌都要生出肌肉记忆了，下意识抬腿后踢一脚，试图蹬开花尽，然后就被花尽牢牢握住了脚腕。
“师兄，你冷静啊！我都这么大了，还是改为打手心吧！”
亓越萌拼命挣扎，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无奈花尽此人铁石心肠，面对亓越萌苦苦哀求仍旧无动于衷，甚至发出了冰冷的嗤笑声。
“既然知道不小了，你也该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与师兄顶嘴，刻意违逆师兄，是你该做的吗？嗯，时溪？”
亓越萌被花尽用手指捏住了嘴，脑中想好的说辞道不出，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声，他瞪着花尽。
面对亓越萌这不服气的眼神，花尽倏而一笑，寒川积雪似的眉眼化作融融春水，又像是玉树琼苞。
他难得这样笑，看得亓越萌愣住，竟忘了反抗。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亓越萌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两句话。
他知道花尽长得漂亮，但再美貌也抵不住亓越萌已经与这张脸的主人朝夕相处数十年，花尽又总是神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亓越萌看多了便不由生出些“不过也就那样，别人怎么都把花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或是“还行”“还可以”之类的念头。
就像他前世刷到的视频里，弟弟永远不觉得自家仙女似的姐姐有多漂亮。
眼见亓越萌面上毫不遮掩的惊艳，花尽愉悦地勾了勾唇，却仍不准备就此放过亓越萌，在他出神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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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拍打声带着尾音，荡荡悠悠在痛感到来前穿透亓越萌的大脑皮层。
这一巴掌直接拍醒了亓越萌，他瞪圆了眼睛，张牙舞爪要去挠花尽的脸，花尽后仰闪躲他的指甲，放开捏他嘴唇的手，转而又重新压着他的胳膊。
“犯上作乱，罪加一等。”花尽轻轻松松镇压了亓越萌的反抗，把他摁在腿上。
他这厢气定神闲，亓越萌却暗叫不好，果断讨饶。
“师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呜呜，我以后只听你的，你别打了……”
亓越萌眼泪说掉就掉，他把脸埋在花尽大腿上，豆大泪珠转眼间洇湿了腿上的衣袍。
泪如泉涌，像只湿漉漉的小狗，看样子是真的很伤心了。
可即便亓越萌哭得呜呜咽咽，但花尽犹未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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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扇的疼痛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羞耻。
半大的少年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按在腿上怒打屁股，虽然身处房中，除了花尽不会有第二人知晓，但亓越萌过不去心里那关，至少现在无法接受。
太羞耻了。
此时要是有个人出现在亓越萌面前，说有宇宙飞船能送他上太空，他现在一定会去买票。
亓越萌眼睫犹带着泪珠，一边挣扎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脸上一定滚烫的要熟了。
“师兄，好师兄，求你了……”
想着讨饶尽快从这尴尬的处境脱身，可花尽并不如他预料的那般停下，只稍稍一顿动作略微迟缓后，却打得更密了。
“呜呜……坏蛋……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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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尽最讨厌了。
暴君，这个可恨的暴君！
她奶都没打过她屁股！
亓越萌嘴里叼着衣物，明知咬不到花尽，还要用力去撕咬，恨恨想到。
他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了，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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