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修为愈发进益了。”
“是啊,想必不日又有突破。”
“小师兄天赋卓绝,又有元宸君亲自教授,前程自然不可估量……”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听得亓越萌眉开眼笑,神采奕奕,“那是当然了,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能强过我师兄。”
到时候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把花尽关在山上,让他也尝尝憋屈的滋味儿。
几人却以为是亓越萌想快些赶上花尽的境界,与他师兄弟并肩携手前行,不禁感叹,小师兄与元宸君果真情谊深厚。
三人中个子最高挑的文晁笑着说:“小师兄凌云之志着时令文晁心向往之,只是文晁却没有小师兄的天赋,不敢驰高鹜远,只愿留在这暮隐山中,或是将来能在仙庭中谋个小职。”
亓越萌道:“这有什么,如果你将来达到标准通过考核的话,我就去请师兄帮你安排。”
说话间亓越萌眼睛扫过文晁身边的子峤、延书二人,笑道:“你们自然也一样。”
三人闻言俱喜眉笑目,抬手向亓越萌作揖,又朝着二人居住的松云峰方向遥遥一拜,“那便多谢小师兄与大师兄提携。”
“对了,你们一会儿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后山练剑,那里比云台这边清静,还有灵兽可以玩。”
亓越萌略作思考状,定好去向,邀请三人。
三人闻言却同时一愣,随即面面相觑,露出苦笑:“怕是要让小师兄失望了,方才小师兄在云台比试时,我们三人恰好收到功勋堂的传令,要我们三人一同下山去除祟,即刻便要动身了。”
功勋堂是暮隐山给弟子们派发任务并按照功劳奖赏的地方,虽然也可以推脱拒绝下派的任务,但如此以来就拿不到贡献点,不能去藏宝阁兑换心仪的功法心法灵器仙宝。
亓越萌有些沮丧,却无意阻拦,他故作潇洒:“那你们快些去领了任务令牌,下山去吧。我自己去练剑也是一样的。”
三人中最年轻的子峤只比亓越萌大了几岁,清秀的面容上还留着些少年稚气,隐隐流露些愧意:“对不起啊小师兄,等我做完任务回来,一定陪你去后山玩个够。到时候你打兔子我挖坑,你掏鸟窝我叉鱼,绝对——欸!”
眼看子峤话说起来没完没了,延书肘弯怼在子峤肋上,痛得子峤立刻闭嘴痛呼一声。
“那我们先走一步,小师兄再会。”
文晁眼神示意子峤、延书切莫胡闹,最后向着亓越萌行礼拜别,三人召出各自的剑来御剑而去。
三道流光眨眼间远远消失在天际,亓越萌唇角下耸,圆钝眼眸中失去高光,一步一步跺着脚走向后山。
虽然亓越萌在这整个暮隐山地位颇高,但无奈他年纪实在小了点,尚未满百岁,年纪与他相仿的弟子不算多。而花尽在他交友方面又把控得严格,时不时就要把他身边人挨个敲打一遍。于是大多弟子对亓越萌恭敬是恭敬,却并不亲近。
原本亓越萌很是自来熟,与他说话玩耍的同龄弟子也有好些。但经过时间洗礼,能常年顶着花尽的高压,仍坚持与亓越萌玩得好的,只剩下文晁、子峤与延书三个了。
眼下他们下了山,亓越萌也没了说话的人。
暮隐山后山处峰峦叠嶂,白日里的雾气比夜间淡了许多,参天古木与藤蔓缠绕绿意盎然,山花烂漫堆叠开放,山风拂面时带来繁复的草木花卉香气。
亓越萌脱了鞋子跑到小溪流边上踩水,这时候溪水略微寒凉,换做旁人只怕一碰就会被冰得收回脚,亓越萌却很舒适的长叹一口气。
他五行属水木,本就喜爱水流,又兼修花尽所创的寒冰剑意,耐寒阈值被无限拔高,哪里会被这点凉意劝退。
不过这时候一人独处,亓越萌便不由自主想到昨夜褚枝暗示的,还有其他几个人也穿越到这世界,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既是惋惜她们竟然也没能从那场车祸之后活下来,又是有些高兴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又多了几个知根知底、能够证明前世并非虚假幻梦的羁绊。
亓越萌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是惨白的。
阴蒙蒙的天铅云低垂,由冰晶凝结的雪花纷纷扬扬,豆大的团团成了棉絮,落在没遮挡的脸上却并不叫他觉得寒冷。
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体温失衡,亓越萌竟还觉得有些暖和。
但记忆断开前,口鼻间呛入的冰凉海水带来的灼烧窒息感,和现在眼前突变的环境,还是惊得亓越萌下意识想要爆一句优美的中国话。
这些不会是他连着做的两个连环噩梦吧。
不过好像有点太真实了。
惊叫、坠空、砸进水里的冲击,呛水窒息的痛苦,记忆复苏,一切都像是亲身经历。
“我靠!”亓越萌忍不住骂道,什么破梦倒霉成这样,竟然还不醒。车祸坠海?秋夏季秒变雪天,简直比之前高中梦到班主任变成绿巨人带她们去打僵尸还离谱。
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婴孩哼哼唧唧的娃腔。
不是,这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亓越萌震惊,反射性地瞪大眼想伸手捂住嘴巴,可手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听从他大脑的调配,反而在已经不太温暖的襁褓中胡乱蹭动。
他被包成个粽子似的紧紧裹在一堆布料里面
再说几句话还是含糊不清的依依哇哇呀呀。
头枕着软塌塌的布料,两边视野大半被挡住。
折腾半晌后亓越萌终于认清了现实。
不仅陷入了绝望。
这不是梦啊!
她不仅变成了小娃娃,还被遗弃在了这冰天雪地里!
备受打击下亓越萌眼泪哗一下掉了出来,可在这样陌生又恶劣的环境中却不敢弄出太大声音,只能憋憋屈屈抽泣着睁着眼流泪。
……
“时溪。”
正当亓越萌摇晃着双腿,想着褚枝等人,和自己从前的事情自娱自乐时,身后蓦然出现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吓得他一下子身形不稳,差点一头栽进小溪里。
“师兄?”亓越萌转过头,身后白衣凛冽,霜雪似的长发被素色银冠半束脑后,面容如月华般清逸出尘,身姿孤傲如松的花尽踱步而来。
“你今天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怎么还有心思到后山来?”
花尽没回应亓越萌,他眸光垂落到那双正踩在水中的脚面上,少年脚趾圆润可爱,尚带些肉肉的质感,在他目光下好似有些羞怯,不自觉微微蜷曲。
再往上是亓越萌撩起裤脚露出的一截小腿。
虽看起来细,却绝对称不上羸弱,反而皮肉结实紧致,被人看到时会隐隐绷起上面覆盖着的薄薄的一层腿部肌肉。
花尽莫名感到有些干渴,他喉结滚了滚,阖了一下眼复又睁开,却不再看向那双好似有魔力的脚和腿,只弯腰一臂搂住亓越萌,另一臂绕过他双腿腿弯,把他打横抱起。
“在外衣衫不整,我看你是愈发没规矩了。”
“哎——”
身体蓦然腾空,亓越萌惊呼出声,下意识搂住花尽,反应过来才觉得二人姿势好似不大对劲。
“师兄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穿好鞋袜就是了。”
亓越萌挣扎似的动了一下,忍不住瞪向花尽,见他冷绷着的下颌线条及微抿着的唇线,亓越萌眼中乍然蹦出些火花似的羞恼来,灼得花尽心头微烫,一股难言的滋味化了开来。
他低头定定注目着亓越萌。
被花尽这样直勾勾凝视着,亓越萌莫名有一种被毒蛇舔舐的感觉,但他本能的不想对花尽生出什么防备。只是更加用力的扯了扯花尽雪白色的衣角,弱声弱气说:"师兄,你快放我下来啊,保不准有人过来瞧见咱们这样的姿势,到时候咱们可就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