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冰冷的水流裹挟着林默撞向金属管道内壁。他蜷起身子，后背着地的瞬间，作战服的缓冲层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左眼血月纹路在水流冲刷下灼烧般发烫，视网膜上跳动着残缺的数据碎片：【水冷系统核心区...温度4℃...】
"咳——"少年从两米外的水面冒出头，工装服吸饱了水，沉甸甸地挂在他单薄的身板上。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虎牙在应急灯的蓝光里闪着寒芒："老楚家的机械婊子真够狠的。"
林默没接话。右手套着的干扰环滋滋冒着电火花，在水面上映出扭曲的光斑。他盯着光斑看了两秒，突然抬手按住太阳穴——左眼视野里浮现出楚雨晴机械体自爆前的最后画面，她开裂的金属嘴唇正无声地重复某个词。
"喂！"少年踹开漂过来的金属碎片，"你那机械眼还在发信号，要扔就赶紧！"
水珠顺着林默的下颌线滴到机械眼上。掌心的血月纹路与眼球表面的裂痕完美重合，像两把交错的血色匕首。他突然攥紧机械眼，金属边缘割开结痂的伤口，新鲜的血渗进瞳孔裂缝。
少年骂了句脏话扑过来。两人在齐腰深的水里扭打，搅碎了水面上的蓝光。林默的肘关节撞到少年肋骨时，听见对方闷哼一声，但下一秒就有冰凉的金属物抵住他喉结。
"看清楚。"少年喘着气举起电磁干扰器，"我要抢早动手了。"
干扰器的锯齿边缘压着林默的动脉，再深半毫米就能划破皮肤。他注意到少年握武器的手势很特别——拇指扣在开关上，是学院暗杀科的标准持械姿势。
水冷系统的排水泵突然启动。水位急速下降，露出四周布满抓痕的金属壁。少年趁机后退两步，湿透的工装裤紧贴腿部肌肉，勾勒出绑在大腿外侧的武器轮廓。林默眯起眼睛，那形状像是......
"折叠式高周波刃。"少年顺着他的视线咧嘴一笑，"别告诉我你认不出老情人的招牌武器。"
林默的左眼突然刺痛。更多记忆碎片涌进来：训练场角落，楚雨晴的裙摆扫过武器架，她取下高周波刃时小指会不自然地弯曲——和眼前少年持械的姿势分毫不差。
排水管道的栅栏外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少年猛地转身，干扰器对准声源方向："有人启动了备用电源。"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不想被做成第七代情感培养皿就跟我来。"
维修通道比主通道狭窄得多，林默的肩甲不时刮擦到裸露的电缆。少年在前方半蹲着移动，像只警惕的幼兽。经过第三个岔路口时，他突然停下，耳朵贴在渗水的管壁上。
"追兵分三路，最近的一队离我们两百米。"少年转头时，脖颈上的条形码在阴影中若隐若现，"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信我，要么现在各走各的。"
林默的机械眼突然发出蜂鸣。血月纹路在虹膜上疯狂旋转，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十五岁的自己站在教务处，楚雨晴的机械手指正轻轻抚过他的成绩单。画面边缘标注着刺目的红字：【情感模块测试记录07-叛逆期样本】。
"看来你没得选。"少年嗤笑着掰开通风盖板，"他们连你青春期那点破事都记录在案。"
盖板后是条垂直的维修井。生锈的梯级在两人体重压迫下发出不详的呻吟。下到一半时，林默突然抓住少年脚踝："你是谁的人？"
少年僵住。黑暗中有液体滴落的声响，可能是冷凝水，也可能是他藏在袖口的血。"楚家养大的狗。"他最终开口，声音里带着古怪的笑意，"不过现在喜欢啃主人骨头。"
井底弥漫着机油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林默的左眼适应黑暗后，发现这是个废弃的解剖室。手术台上散落着沾血的束缚带，墙角培养槽里漂浮着半具机械义体——看体型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少年径直走向控制台，熟练地撬开面板接驳线路。屏幕亮起的瞬间，林默看见他后颈的条形码在蓝光中显露出全貌：TS-07，和楚雨晴机械体脊椎上的编号同属一个序列。
"红色标本周记本的访问权限需要双重认证。"少年头也不回地敲击键盘，"你的机械眼算半个，剩下的......"他突然转身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和林默如出一辙的血月纹路，"没想到吧？我们是一批次的实验品。"
解剖室的照明系统突然全亮。林默的左眼视野被血色数据流淹没：【基因锁解除进度89%...记忆恢复率91%...】。剧痛中他看见少年扑过来，两人的血月纹路在相触的瞬间共振出刺目的红光。
"抓紧时间！"少年死死按住林默颤抖的手，"他们马上会——"
解剖室的门禁系统突然解除。六个全副武装的机械守卫站在门外，为首的抬起武器时，林默认出那是学院特制的记忆清除枪。少年猛地把他推向培养槽方向："跳进去！那玩意连着主数据库！"
林默撞破培养槽玻璃的瞬间，机械守卫开火了。少年后仰躲避时，一发清除弹擦过他锁骨的血月纹路，带出一串血珠。林默在滑入培养液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少年对他比出的那个学院暗杀科特有的手势——拇指划过咽喉，意味着"我会解决他们"。
培养液灌入鼻腔的刹那，林默的机械眼自动切换至数据接收模式。海量信息流冲刷过视网膜，最后定格在一本皮革封面的笔记本全息投影上。当他试图触碰投影时，左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血月纹路正在溶解，露出底下真正的虹膜颜色。
【基因锁解除完成】的提示框弹出时，林默听见了楚雨晴的声音。不是机械合成的冰冷音调，而是记忆里那个会在下雨天给他带姜茶的学姐："林默，看清楚笔记本扉页。"
培养槽外传来连续的爆炸声。透过浑浊的液体，林默看见少年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攥着两根扯断的引爆线。他的工装服被清除弹烧穿了七八个洞，但咧嘴笑时虎牙依然亮得晃眼。
"欢迎回来，实验体07号。"少年的声音通过培养液的传导变得扭曲，"现在让我们看看，老楚家到底在红色标本周记本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未完待续\]培养液里的数据流突然凝固成实体。林默的指尖触碰到笔记本扉页的刹那，整间解剖室的灯光开始频闪。少年在控制台前猛地抬头，虎牙咬破了下唇——培养槽的玻璃正从内部龟裂。
"见鬼！"少年踹开操作台扑过来，工装裤被电缆勾出三道裂口。他抓住林默后领时，培养槽爆裂的玻璃碴擦着两人头皮飞过，在金属墙壁上钉出半圈锯齿状的裂痕。
林默呛出一口淡蓝色培养液。掌心的笔记本投影正在实体化，皮革封面渗出真实的霉味。少年突然掐住他手腕："等等！你闻不到吗？"他的鼻翼急促翕动，"是神经毒剂！楚家要灭口！"
解剖室通风口传来气体喷射的嘶嘶声。林默的左眼自动切换至热成像模式，看见淡绿色毒雾正顺着天花板蔓延。少年已经撕下袖口布料缠住口鼻，另一只手飞快地在笔记本投影上划动："权限认证还剩最后一步！"
投影突然剧烈抖动。林默发现少年划动的轨迹根本不是解锁手势——那是暗杀科的绝命密码，意味着"立即销毁"。他钳住少年手腕的瞬间，笔记本扉页弹出一段全息录像：
十五岁的楚雨晴被束缚在手术台上，机械脊椎连接着数十根数据线。镜头外有人用镊子夹起她左眼的虹膜，像对待一块劣质芯片："情感模块测试失败，准备回收。"
"你早就知道。"林默的机械眼发出过载的嗡鸣。录像里楚雨晴突然转头，被剥离虹膜的空洞眼眶正对着镜头——和此刻少年锁骨下渗血的血月纹路形成诡异的对称。
毒雾已经沉降到胸口高度。少年突然笑了，虎牙沾着血丝："学院用她的眼睛造了你，用她的脊椎造了我。"他拽开衣领露出更多条形码，"但老东西们忘了，机械义体也是会疼的。"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变形的巨响。六个机械守卫撞开栅栏跌落毒雾中，关节处的液压装置发出病态的呻吟。林默的机械眼突然弹出红色警告：【神经毒剂侵蚀率37%...记忆区受损...】
"现在信我了吗？"少年把引爆线缠在手腕上，后退着撞向解剖室后墙。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但嘴角还挂着那个挑衅的弧度："倒数三下，往你右边躲——"
整面墙在爆炸中坍塌。林默滚进隔壁实验室的瞬间，看见少年被气浪掀飞的身影。他的工装服在火光中燃烧，露出后背大片的机械脊椎——和全息录像里楚雨晴的型号完全一致。
实验室的消毒柜突然爆裂。林默蜷缩在手术台下，看着笔记本投影在毒雾中逐渐清晰。扉页上的字迹像被血浸泡过：【叛逆期样本07号观察记录：当实验体得知真相时，请准备记忆清除程序】
"晚了。"少年从浓烟里爬出来，半张脸覆着机械骨骼。他甩给林默一把高周波刃，刀柄上刻着楚雨晴的名字缩写："老情人留的纪念品。"
毒雾中传来机械守卫重启的滴答声。林默握紧高周波刃，发现刀身会随着呼吸频率微微震动——和十五岁那年楚雨晴手把手教他时一样。少年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带着齿轮碎片："数据库...在培养槽下面..."
实验室地板开始倾斜。林默的左眼视野里，笔记本投影正一页页自动翻动。最后一页是张泛黄的照片：三个孩子站在学院操场上，中间是抱着机械兔的楚雨晴，左边是面无表情的林默，右边——
"原来我们小时候见过。"少年用沾血的手指点了点照片右边缺了门牙的自己。他的机械脊椎突然迸出电火花，整个人栽进林默怀里："现在你欠我两条命了，混蛋。"
通风系统终于启动。毒雾被抽离的呼啸声中，林默看清了少年彻底暴露的机械脊椎——TS-07的编号下方，刻着一行小字：当我的齿轮停止转动，请用你的眼睛继续看这个世界。
地板完全塌陷的刹那，林默抓住了少年和笔记本。下坠时他听见楚雨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次不是回忆，而是从少年脊椎扬声器里传出的真实录音："林默，接住我的兔子——"
黑暗。然后是金属撞击的巨响。林默在废墟里睁开眼时，少年正用最后一点电量把机械兔推进他怀里。兔子的红眼睛闪烁两下，投射出完整的学院地图。其中一个红点疯狂闪烁，标注是：【红色标本周记本-实体储藏室】。
"密码是..."少年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他抬起血肉模糊的手，在林默掌心画了个笑脸——和照片里缺牙孩童的笑容一模一样。机械脊椎发出最后的哀鸣后，TS-07编号永远暗了下去。
林默的机械眼突然弹出新提示：【情感模块激活100%...警告：检测到哭泣行为...】。他抱起少年尚有温度的躯体，发现对方裤袋里露出半截皱巴巴的糖纸——和十五年前楚雨晴经常偷塞给他的柠檬糖是同款。
储藏室方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林默把机械兔塞回少年怀里，高周波刃在掌心振出高频鸣响。他的左眼第一次主动关闭了所有数据投影，只留下最原始的视觉功能：看清每一个逼近的敌人。
"这次换我看着你们死。"林默擦掉机械眼上的血渍，刀尖划过地面时带起一串火星。脚步声突然停滞，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武器上膛声。在第一个机械守卫破门而入的瞬间，他想起少年最后画的笑脸——和楚雨晴当年写在成绩单背面的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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