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林默的瞳孔骤然。锈蚀铁皮背后竟藏着直径五十米的球形空间，纳米材料构成的墙壁像液态水银般流动，将应急管冷蓝的光折射百道交错的光刃。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右肩胛的伤疤突然抽痛，仿佛有烙铁沿着缝合痕迹游走。
"记忆唤醒程序启动。"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圆形大厅的全息投影正在重组。城市场景像素般瓦解，露出悬浮的神经链接组件——三枚锥形电极环绕着半透明头箍缓缓旋转，内圈锯齿闪着寒光。
林默后退半步，鞋跟撞上凸起的地面接口。纳米墙壁突然凝固，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三百六十度环绕的屏幕上，楚瑶正将耳机塞进耳道，脖颈间的鹰隼吊坠随着动作摇晃，缺角处渗出暗红微光。
"应激测试第二阶段。"电子音骤然尖锐，楚瑶的监控画面突然放大，"确认记忆刺激源已就位。"
金属地板传来高频震动。林默侧身翻滚的刹那，三枚麻醉针擦着耳廓钉入身后的纳米墙，针尾还在高频震颤。第二波雨接踵而至，他蹬着弧形墙面纵跃，落地时瞥见培养舱阵列暗处闪烁。
"抗拒程序将触发强制措施。"机械臂从天花板探出，钳口喷出低温白雾。林默抓起散落的电极砸向控制面板，爆裂的火花中某个培养舱突然警报大作。他借着烟雾冲过去，舱体玻璃却映出张与自己完全相同的——克隆体浸泡在淡绿营养液里，眼皮正在剧烈颤动。
通风管道的栅栏被撞开时，金属扭曲的声响撕扯着鼓膜。林默蜷缩在直径不足一米的管道里，肘关节擦过内壁的瞬间，某种凹凸触感让他猛然停住。应急光源从缝隙渗入，照亮了蚀刻在合金上的精细浮雕：七岁的楚瑶蹲在沙坑边，正把缺角的金属徽章按在另一个孩子肩胛骨上。
指尖灼痛突然有了形状。林默盯着浮雕里模糊的男孩侧脸，太阳穴像被冰锥贯穿般剧痛。更多记忆碎片从裂缝中涌出——白色实验室、束缚带勒进手腕的疼痛、楚瑶戴着口罩递来注射器......
管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贴着浮雕向前爬行，却在拐角处撞见嵌在墙里的老式显示屏。泛着雪花的画面上，红字标题正在循环滚动："隼全员记忆重置计划·第七次迭代"。
"物理刺激辅助记忆检索。"机械声突然从头顶的扬声器炸响，通风管四壁弹出注射针头。林默踹开栅栏，坠落的失重感中看见地下图书馆的穹——那上面用荧光涂料绘着完整的鹰隼记，缺角处正是楚瑶吊坠的形状。
钢制书架像多米诺骨牌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中央解剖台上一排闪着银光的手术器械。最靠近他的托盘里，浸泡在福尔马林大脑组织表面，清晰可见激光刻印的"A级林默-原始样本"标签。
室的自动门正在缓缓闭合，林默扑过去时瞥见控制面板上的进度条：【记忆唤醒度89%】。他的手指刚碰到门缝，全息投影突然在面前炸开，楚瑶的实时影像被分割成十几个监控视角，她耳机的电流杂音里漏出半句指令："......立即回收所有克隆体......"
通风管道的风卷着纸页拍在脸上。林默抓住飘过的档案册，泛黄的纸张上印着褪色的实验日志："7月16日，A级样本展现异常记忆残留，建议增加电击频次......"墨迹在下一页突然变得新鲜，显然是新近添加的记录："确认原生记忆开始复苏，启动最终清除程序。"
图书馆的照明系统突然切换成血红，警报声中某个沉重的金属容器正从天花板降下。林默看清那东西的透明舱门时，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舱内固定着与瑶长相完全相同的，她后颈的条形码在红光下格外刺眼："隼组-执行体09号"。
\[未完待续\]林默的指尖在档案册上擦出一道血痕，泛黄的纸页突然浮现出荧光编码。那些原本褪色的实验日志在血迹浸染下，竟渗出绿色的生物荧光——7月17日，原始样本记忆残留导致克隆体序列崩溃"的字样像蜈蚣般在纸上扭动。
地下图书馆的穹顶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闷响。他抬头那个透明舱体已经降落到离地面三米处，舱内与楚瑶长相相同的执行体09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瞳孔里泛着不正常的金属光泽，正以精确的30角转动扫描着下方环境。
"记忆同步率突破临界值。"机械女声的语调出现波动，"执行体回收程序启动。"
钢制书架突然向中央合拢，林默侧身滚到解剖台下方，手术托盘上的玻璃器皿被震得叮当作响。他抓住那罐浸泡着大脑组织的福尔马林，看清标签背面用针尖刻着的微型地图——某个通风管道的分叉口被标记着血红色的叉。
透明舱体轰然落地。09号执行体撞开舱门的瞬间，林默熟悉的消毒水里混着楚瑶常用的柠檬洗发水气息。这个发现让他动作迟滞了半秒，执行体的机械手指已经擦过他颈动脉，指甲边缘弹出的微型电极在皮肤上留下焦痕。
"你也是实验体！"林默用解剖钳卡住对方手腕，金属骨骼触感让他胃部抽搐，"楚瑶知道你们在批量生产..."
执行体09号的喉部发出电子合成的笑声，突然用楚瑶的声音说："你猜吊坠里的发信器是谁装的？"她的另一只手突然180度反转，掌心裂生物识别器正对着林默虹膜闪烁红光。
书架合拢的阴影里突然刺出三根导管，精准扎进执行体09脊椎接口。她像断线木偶般跪倒时，林默看清导管另一端连接着从天花板垂下的脐带——那东西正在把抽搐的执行体缓缓吊回舱内。
"记忆清除完成。"机械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所有监控屏幕突然切换林默的脑部扫描图，某个红色区域正在额叶部位脉动，"检测到原始记忆锚点，建议立即进行物理清除。"
林默撞开正在闭合的钢制书架，后颈突然传来针刺感。他反手扯下黏在皮肤上的神经贴，发现上面着和楚瑶吊坠相同的鹰隼徽。贴片断裂的导线里渗出暗红色液体，闻起来像生锈屑混着冷冻血浆。
通风管道的栅栏近在咫尺，身后却传来培养舱集体开启的抽气声。林默回头看见数十个透明舱体正从图书馆地面升起，每个舱内都站着不同编号的执行体——他们有着楚瑶的脸，却带着机械关节的冷光。
最靠近他的07号执行体突然开口，电子音里混着楚瑶的声线："你以为逃得掉？"她举起右手，腕部皮肤像窗帘般分开，露出正在旋转的六管微型机枪，"我们可是你的战斗数据训练的。"
林默扑进通风管道的刹那，子弹在金属内壁擦出的火花照亮了更多浮雕。这次他看清童年楚瑶按在男孩肩胛上的徽章现在嵌在自己伤口里的金属片。角落里还刻着一行小字：记忆锚点植入手术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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