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绒的耳朵被荆棘划破了一道口子。
这很糟糕。血腥味会引来猎食者,而他此刻正身处幽雾森林最危险的区域——狼族领地边缘的断肠崖。三瓣嘴急促地喘息着,白绒将背上的药篓往上托了托,月光草银白色的叶片在暮色中微微发亮。
"再采三株...只要再采三株..."白绒默念着,粉红色的鼻尖轻颤。族长爷爷的肺痨需要月光草作药引,而满月之夜是采集的唯一时机。
崖壁上的青苔湿滑异常。白绒伸出爪子,指尖刚触到那丛发光的草叶,脚下突然一滑——
"抓到你了,小兔子。"
铁钳般的手掌掐住他的后颈,白绒瞬间四肢僵直。浓烈的狼骚味灌入鼻腔,他看见崖下阴影里亮起六对幽绿的眼睛。
"月蚀祭还没到,你们兔族就急着来送点心?"为首的灰狼妖咧开嘴,尖牙上还挂着不知什么动物的碎肉。
白绒的篓子被打翻,月光草散落一地。他被粗暴地拖进狼群中央,七八只狼妖围着他嗅闻,粗糙的舌头舔过他耳朵上的伤口。
"处子的血味,"灰狼陶醉地眯起眼,"听说吃过治病草药的兔子,血肉最是滋补。"
爪子划开白绒的麻布衣衫时,他闭上了眼睛。族里长辈说过,被吃的时候不能哭喊,那会助长猎食者的快感。
"等等。"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越界了。"
狼群瞬间安静。白绒感到颈后的力道松开了,他跌落在地,看见狼妖们齐刷刷后退,连尾巴都夹了起来。
雾气不知何时变得浓稠如粥,月光被染成诡异的墨绿色。悬崖边缘的雾气缓缓分开,露出一截苍白的足尖,接着是绣着暗纹的墨色衣摆。
"墨、墨鳞大人..."灰狼的声音在发抖,"这只是个迷路的兔崽子..."
白绒抬头,对上一双金色的竖瞳。
蛇妖。
真正的、活着的蛇妖。比传说中更令人窒息——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鳞纹路,漆黑长发间探出两枚晶莹的角,修长的手指末端是半透明的尖锐指甲。
"我的领地。"蛇妖只说这三个字,狼群便如蒙大赦般逃窜,甚至丢下了刚猎到的鹿。
白绒僵在原地。蛇妖是比狼恐怖百倍的存在,他们吃猎物时喜欢活吞,让猎物在胃囊里慢慢窒息...
冰凉的手指突然捏住他的下巴。
"月光草。"蛇妖盯着他散落的药篓,"治肺痨的?"
白绒惊愕地眨眼,三瓣嘴张了又合。蛇妖怎么会知道兔族的药方?
"回答。"
"是、是的..."白绒结结巴巴地说,"族长爷爷..."
蛇妖松开手,突然蹲下身开始收集那些散落的草叶。白绒看着他优雅的动作,完全忘记了逃跑。直到蛇妖将装满的篓子塞回他怀里。
"滚吧。"
白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试探性地后退两步,蛇妖真的没有追来。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右腿传来剧痛——方才跌落时扭伤的脚踝终于支撑不住了。
他狼狈地摔在岩石上,月光草再次撒了一地。这次有几株掉下了悬崖,消失在浓雾里。
"麻烦。"蛇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接着白绒感到身体腾空——他被拦腰抱了起来!
"等、等等!药草——"
"闭嘴。"
墨绿的雾气包裹住他们,白绒感到一阵失重。当视野再次清晰时,他已经身处一个洞穴中。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蓝水晶,照亮了满室的...药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