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拍立得相纸在空调冷风中缓缓显影。计算机教室里，徐丞的智能手表反射着投影仪蓝光，在江碎安脸上投下跳动的数据流阴影。
"美术教室03号机的缓存记录。"徐丞的指甲划过平板屏幕，红色颜料残渍在玻璃屏上拖出细痕。他衬衫袖口卷到肘部，露出腕骨处一道结痂的抓痕，"上周三下午四点十七分——匿名墙登录时间刚好是你们值日。"
江碎安右手无意识转着笔，笔尖在课桌上划出断续的星芒。空调滴水声混着键盘敲击，像某种倒计时。
"我只要他早自习迟到三次的记录。"徐丞突然俯身，带着薄荷口香糖的气息喷在她耳畔，"明天开始，你负责记名。"
林小满靠在门框上摆弄相机，圆头皮鞋尖踢到电源线。投影仪闪烁间，江碎安看见自己课表与IP地址在屏幕上重叠成蛛网状。
"构图真有意思。"林小满晃着半显影的相纸，"徐丞你知不知道？人在威胁别人时瞳孔会放大哦。"
玻璃门被推开时，制冰机的轰鸣声淹没了江碎安的抽气声。墨时怀的影子先于本人投在键盘上，他手里奶茶杯壁凝着水珠，在投影仪蓝光里折射出七彩光斑。
"值班老师托我带的。"保温杯底磕在控制台上，与江碎安腕间手链相碰发出清响。墨时怀目光扫过屏幕，"你们在查...网络安全？"
徐丞的拇指在平板上重重一划。江碎安看见墨时怀镜片反光里，自己课桌抽屉的素描本封面一闪而过。
"高三（4）班墨时怀，"徐丞突然用执勤时的腔调念道，"上周四早自习迟到一分三十秒。"他转向江碎安，"你说这种违纪记录，值不值得用匿名墙IP地址来换？"
奶茶杯底的星星刻痕在江碎安视网膜上灼出残影。三年前学长递来的那杯奶茶，杯垫上印着同样的五角星。她伸手去够打印件时，墨时怀的保温杯突然倾倒，热水冲淡了纸上IP地址。
"这种打印件..."墨时怀用杯底压住湿透的纸片，"德育处有更清晰的备份吧？"
林小满的拍立得又响了一声。相纸飘到徐丞脚边，画面里他小指正在平板上划出修改数据的轨迹。
"哎呀，这张构图里你的表情..."林小满用相机挡住嘴，"像极了反派呢。"
空调出风口掀起墨时怀的领带，江碎安看见他第二颗纽扣的系法——和她素描本第三百二十一张完全一致。徐丞突然拽过她手腕，智能手表硌得褪色手链叮当作响。
"你以为删记录就完了？"他在她掌心塞了张折叠纸条，"云端还有三份备份。"
墨时怀的钢笔突然滚到江碎安脚边。弯腰去捡时，她看见他执勤本里夹着的星星贴纸——高一开学日她掉在走廊的那张，边缘还留着被踩过的灰印。
"执勤本借我。"墨时怀抽走本子的动作太快，贴纸打着旋儿落在奶茶杯旁。江碎安捏起贴纸时，投影仪突然跳转到某个社交平台界面，点赞列表里"芋圆不加糖"的ID一闪而过。
徐丞的平板发出刺耳的提示音。林小满吹了声口哨："备份已上传网盘\~"
墨时怀关掉投影的速度像在掩饰什么，但江碎安已经看清那个只关注了三个漫画博主的小号头像——是她在去年校庆画的Q版学生会徽章。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穿奶茶店围裙的店员大声报单："芋圆不加糖！双份碎星星！"
江碎安手心的纸条被汗水浸湿。徐丞的冷笑凝固在脸上，因为墨时怀正用钢笔尖在执勤记录上画星——和贴纸上的齿痕分毫不差。
墨时怀的钢笔尖在执勤本上顿住，墨水洇开成小小的五角星。江碎安盯着那团蓝黑色痕迹，突然发现他左手无名指内侧有一道浅疤——和她素描本第三百零七页的细节分毫不差。
"芋圆不加糖是双份碎星星？"林小满突然用相机挡住嘴笑出声，"这暗号也太明显了吧？"
奶茶店员在门口跺了跺脚："冰块要化了！"塑料杯壁滑落的水珠砸在控制台上，和江碎安手心的冷汗混在一起。徐丞的智能手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屏幕上跳出的网盘登录界面显示"设备异常"。
墨时怀的保温杯不知何时挪到了投影仪开关旁。江碎安看见他校服领口别着的金属校徽——背面朝外，和她去年在漫画展送出的那枚同款。
"备份失效了？"徐丞猛地把平板转向林小满，屏幕反光里映出她正在发送邮件的手机界面，"你动了我的云端？"
林小满的圆头皮鞋尖勾着电源线轻轻摇晃："我只是把照片cc了德育处邮箱。"投影仪突然亮起，邮件附件里徐丞修改数据的画面清晰得连他指甲缝里的红颜料都看得见。
墨时怀弯腰捡钢笔时，江碎安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松木香——和她素描本里夹着的旧书签同一个味道。他起身时校牌绳突然断裂，塑料壳"啪"地摔成两半，露出里面折叠的漫画展门票存根。
"真巧。"林小满用相机镜头对准地上的票根，"去年冬天那场签售会，江碎安也去了吧？"她圆头鞋尖精准踩住徐丞正要抢走的平板数据线，"顺便说，匿名墙服务器在我表哥的网吧里。"
奶茶店的制冰机突然轰鸣，盖过了徐丞摔门的巨响。江碎安低头看墨时怀递来的校牌，内层夹着的照片边缘露出她去年在签售会偷拍他的侧影。
"值班表。"墨时怀突然把执勤本翻到最新页，上面用红笔圈出的日期正是她每次偷偷去画室的日子，"下次..."他喉结动了动，"可以直接来学生会室画。"
玻璃门被风吹得"咣当"作响，江碎安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吓人。林小满吹着泡泡糖按下快门，相纸缓缓吐出四个人影——墨时怀的钢笔不知何时勾住了她褪色的星星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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