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林小满正把运动会的秩序册夹进错题本。雪花沾在秩序册边缘，将“跳高决赛”四个字洇得模糊。后桌忽然指着窗外惊呼：“快看！篮球场结冰了！”她趴在窗台上，看见月光把结霜的篮板照得发亮，去年练跳高时踩出的脚印，被薄雪覆成了淡淡的影子。
“小满，物理老师让你去办公室。”前桌递来张便签，上面画着个戴围巾的雪人，旁边写着“错题本借我对对答案”。她抱着本子穿过走廊，暖气片烘得纸页发软，忽然想起运动会后第一次月考，物理卷上那道关于“抛物线轨迹”的题，她在草稿纸角落画了个小小的背越式小人。
办公室里，物理老师敲着她的错题本：“这道抛体运动题，你怎么把跳高动作画上去了？”林小满盯着纸上的简笔画——小人儿的摆臂角度旁，标着“v₀=√(2gh)”的公式。老师忽然笑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张照片：“上次运动会抓拍的，你看这腾空瞬间，是不是和公式推导图一模一样？”
照片上的自己正越过横杆，衣角扬起的弧度像道抛物线。她接过照片时，发现背面写着：“当知识从纸面跃入现实，每个公式都是助跑的风。”走出办公室时，雪下得更密了，她把照片夹进错题本，看见某页用蓝笔写着：“雪落时的抛物线是寂静的，但每片雪花都在计算落地的角度。”
晚自习时，后桌对着新的数学压轴题唉声叹气。林小满把照片递给他：“你看这道题的运动轨迹，像不像我跳高时的路线？先分解成水平和竖直方向……”她边说边在草稿纸上画坐标系，忽然听见窗外“咚”的一声——是哪个调皮的男生在篮球场扔雪球，雪团砸在篮板上，碎成一片银白。
放学路上，她绕道去了篮球场。积雪在鞋底发出“咯吱”声，月光把篮板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像极了函数图像里的对称轴。她蹲下来，用树枝在雪地里画抛物线，想起物理老师说的：“所有运动的美，都藏在看似杂乱的轨迹里。”忽然有片雪花落进她的睫毛，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领奖台上，铜牌贴着脖颈的温度。
回到家翻开错题本，发现照片旁多了张便签，是前桌的字迹：“今天数学课讲的抛体运动，我用你的跳高照片当例子，老师夸我‘理论联系实际’啦！”便签角上画着个戴围巾的雪人，正举着横杆跃过抛物线。她笑着拿出荧光笔，在便签下方写：“原来错题本和篮球场一样，都能长出会发光的轨迹。”
夜深时，她对着台灯研究一道关于“斜抛运动”的难题。草稿纸上画满了各种角度的弧线，忽然想起雪地里那道用树枝画出的抛物线——当最后一步计算完成时，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玻璃照在题解末尾，仿佛给每道公式都镀上了层银边。她合上本子时，听见远处篮球场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雪地上练习助跑，准备下一次腾空而起的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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