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交织》

暮色一点点爬上天际，沈昭握笔的手忽然停住了。砚台里的墨水流淌到宣纸上，慢慢洇开，那洇湿的墨迹宛若一个无解的谜题，正像那封突兀出现在书房的密信。展开密信时，一股檀香飘了出来，上面写着“七月十五，紫禁城角楼，携《山河志》前来”。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梧桐树，枝叶缝隙漏下来的月光和白日宫墙的金辉交织在一块儿。掌心突然有种异样的温热感，从小佩戴的羊脂玉佩开始发烫。父亲临终前枯瘦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昭儿，你命中注定会遇到他”，那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更漏声不断催促着，沈昭把密信放进袖子里。他没想到，这命中注定的相遇来得比想象中快得多。

角楼的青砖在暮色里冷得扎人。顾承渊站在飞檐下，玄色披风被风刮得猎猎作响。他摸了摸腰间的软剑，目光扫过广场上稀稀拉拉回家的侍卫。手中的密函朱砂印在他掌纹里晕开，就像十三岁那场宫变后沾上的血迹。

“顾大人且慢。”

声音随着夜风划破寂静，沈昭提着灯走过来，烛火把他的侧脸染成暖金色。顾承渊瞳孔微微一缩——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与记忆深处某个身影重叠起来。

“《山河志》第三卷残页，能借我看看吗？”

沈昭展开卷宗的动作跟记忆里父亲临摹书卷时一模一样。顾承渊觉得胸腔里沉寂多年的东西猛然作响。他瞧见沈昭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在烛火照耀下像暗涌的潮水。

月光给他们剪出相交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昭的玉佩和顾承渊的玄铁令牌放在同一块青砖上，冰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身上有股味道……”顾承渊指尖轻轻颤抖。

“和令尊留下的剑穗是一样的。”沈昭平静地回答，看到对方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时，心里一紧。他想起昨夜在父亲旧物里找到的染血绢帛，上面绣着只有顾家暗卫才有的云雷纹。

暗处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两人都侧过身子，交错的衣角在月光下划出相同的弧线。十年前那场大火里，那个背着他冲出火海的玄衣少年，此刻挡在他身前的顾承渊的身影竟然完全重合了。

密道里潮湿的苔藓舔着靴底。顾承渊转动剑锋，斩断上面垂下来的铁链。身后传来沈昭压抑的咳嗽声，他突然想起当年在废墟里找到的半块玉珏——现在正贴在眼前人心口。

“那年火场……”话还没说完，追兵就到了。两道身影背靠背站在狭窄的通道里，剑气和掌风在黑暗中交织成网。当银光擦过沈昭鬓角时，顾承渊的披风像黑色翅膀一样护住他的后背。

鲜血滴在青苔上的瞬间，沈昭终于看清对方锁骨处的梅花印记——和父亲遗物上的纹样一模一样。十年的谜团在此刻崩塌，他伸手抓住顾承渊的手臂：“你……到底是谁？”

回廊尽头传来晨钟的声音，晨光穿透层层迷雾。顾承渊握住那只颤抖的手，掌心的玉佩和玄铁令牌再次碰撞。晨光穿过交叠的手指，在宫墙上投下纠缠的影子。

“我们是彼此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