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的铃声在空气中清脆地炸开，雪后初晴的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
瓷缓缓合上笔盖，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目光却被窗外的一幕吸引住了——积雪从松枝上滑落，静得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无声的坍塌带着一种奇异的宁静感，让他的手指微微一顿。
“感觉咋样？”美利坚从后排探过头，胳膊勾住瓷的脖子，呼吸间带着一股薄荷糖的凉意，“数学最后一题我用了你教的二阶导！结果算得还挺顺溜。”
法兰西抱着画板从旁边挤过来，嘴里嘟囔着：“英吉利居然提前交卷了！说好考完帮我搬颜料的……”
“他去了图书馆。”瓷抬手往窗外一指。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英吉利正穿过操场，怀里抱着两本厚厚的书。
他的左手无名指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微光，明明什么也没戴，却让人隐约觉得那里应该有一枚戒指。
关于那些星辰的违和感，已经彻底沉入记忆的深潭，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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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门口，美利坚突然停住了脚步，歪着头看向招牌：“我说，这地方总觉得有点熟悉？”
“去年春游。”英吉利翻着园区地图，语气平静，“你那时候把可乐洒在法兰西的画板上了。”
“原来是你干的好事！”法兰西瞬间炸毛，指着美利坚的鼻子跳起来，“害我那张水彩作业被老师说成‘创意太抽象’！”
瓷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站在摩天轮前。
某个角度的阳光透过轿厢玻璃反射过来，刺进他的瞳孔。
他恍惚间看见金发少女趴在窗上冲他做鬼脸，鼻尖轻轻贴着玻璃。
他眨了眨眼，再看时，只有空荡荡的轿厢在缓缓上升。
“想坐摩天轮？”美利坚凑近问他，带着点试探的语气。
瓷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另一边：“去鬼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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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山车爬升到最高点时，风声突然变得刺耳。
法兰西抓紧安全压杆，声音有些发颤：“我好像梦到过这个场景……”
后面的话被呼啸的风吞得干干净净。
而在俯冲的瞬间，失重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瓷的左手猛地被抓住。美利坚的手心滚烫，掌心带着薄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虎口的旧疤。
落地后，法兰西脸色发白，指着半空结结巴巴地说：“刚才是不是有架无人机飞过去？”
英吉利递过一瓶红茶，语气依旧平稳：“你恐高症又犯了。”
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虎口的疤痕是小时候被裁纸刀划破的。可为什么刚才美利坚触碰到那里时，他脑海中竟突然闪过手术刀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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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再来十发！”美利坚举着玩具枪，枪托稳稳抵在右肩，身体自然形成一个精准的夹角，像肌肉记忆般流畅。
瓷的目光落在气球墙上，第三排的蓝色气球格外显眼：“打那个。”
子弹精准命中时，摊主的脸色微微变了：“小哥练过？”
“第一次玩。”美利坚自己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这么准。他本该打偏的，但身体却自动修正了弹道。
法兰西突然指着隔壁摊位：“之前好像有个射击编程机器人的摊子？穿彩虹围裙的老板娘……”
英吉利皱起眉，语气笃定：“你记错了，这里一直是套圈游戏。”
奖品架上，瓷拿起一个星空投影仪。玻璃罩里的银河缓缓旋转，映在他眼底。美利坚脱口而出：“这玩意能改装成信号发射器……”
四个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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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厢升到最高处时，晚霞染红了天空，金色与红色交织成一幅油画般的景象。美利坚突然提议：“我们玩真心话吧。”
法兰西立刻响应，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英吉利：“你先来！你左手无名指为什么总有道白痕？”
英吉利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语气淡然：“胎记。”
“撒谎！”法兰西伸手去抓他的手，“明明是你偷偷戴……”话说到一半，他自己先愣住了，“戴什么来着？”
瓷望向窗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到我了。”他顿了顿，吐出一句，“你们觉得，人可能被集体抹除记忆吗？”
轿厢轻微晃动了一下，美利坚的膝盖碰到了他的腿：“不信。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他抬起手指向玻璃外的星空，“总有人会重新找到彼此。”
“快看！流星！”法兰西突然惊呼。
四人转头望去，却只看到一架夜航飞机的尾灯，在夜空中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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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园前经过纪念品店，瓷停在一排棒棒糖前。草莓味的包装纸上印着卡通火箭，他下意识地抽出两根。
“你不是讨厌甜食？”美利坚诧异地问。
瓷愣了一下，把糖塞进口袋：“给表妹的。”——可他根本没有表妹。
回程的车上，法兰西靠着英吉利沉睡。路灯的光影明灭不定地掠过车窗，英吉利的左手虚虚环在法兰西肩头，无名指的白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后座的美利坚轻轻碰了碰瓷的肩膀：“你觉不觉得少了两个人？”
“嗯？”
“比如说……”美利坚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应该有个吵吵闹闹的丫头，还有个总冷着脸吐槽她的家伙……”
瓷口袋里的棒棒糖硌着掌心，冰凉又坚硬。巴士驶入隧道，黑暗像潮水般吞没了所有未尽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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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的第一天，瓷在书桌角落发现半张烧焦的纸。边缘残留着【星辰计划】的打印体，主体部分已经化为灰烬。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班级群里弹出消息：
【美利坚】：滑雪场团建！速报名！
【法兰西】：英吉利说除非有独立画室[白眼]
【英吉利】：是你上次把颜料泼在酒店地毯
瓷放下焦纸，窗外传来烟花炸响的声音。零点的新年钟声里，他给美利坚发了条消息：
「滑雪场见。」
按下发送键的同时，一枚棒棒糖从口袋滚落。糖纸上的小火箭在烟花映照下，像一枚升空的微型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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