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有其他相熟的选手或教练被吸引过来。
一个来自西班牙、性格开朗的女选手艾琳娜(Elena)直接上手捏了捏仁王软乎乎的小脸(被仁王嫌弃地躲开);
一个严肃的瑞典教练安德森(Andersson)难得地露出笑容,夸赞仁王训练时眼神很专注;
餐厅那位总是板着脸的德国主厨大叔,看到仁王把他做的儿童餐吃得干干净净,居然破天荒地送了他一小份特制的巧克力慕斯,还别扭地说了句。
“Gut gegessen!(吃得好!)”。
仁王被围在中间,像只误入狼群却意外受到欢迎的小狐狸。他起初有些拘谨和不适应,淡蓝的眸子里带着警惕。
但渐渐地,在这些纯粹而直接的善意和好奇包围下,那点疏离感慢慢融化。
他小口吃着主厨大叔送的巧克力慕斯,感受着舌尖丝滑的甜意,听着周围人用各种语言和手势表达着友好,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仿佛也被这异国的阳光悄然融化了一丝。
前世的孤独和挣扎,似乎也被这温暖的喧闹暂时驱散。
原清安只是安静地看着,偶尔替仁王挡掉过于热情的“蹂躏”,或者把他不爱吃的蔬菜拨到自己盘子里。
他看着小狐狸从最初的僵硬,到慢慢放松,甚至偶尔会因为艾琳娜的某个夸张笑话而抿嘴偷笑一下,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流淌着一种近乎……欣慰的暖意。
两个月的时光在汗水、松饼香气和多国语言的喧闹中悄然溜走。
离开德国的前一晚,月光依旧清冷地洒在花园里。
仁王盘腿坐在自己房间的豆袋沙发上,整理着小小的行李箱。
里面除了衣物,还多了一些东西:
玛格丽特阿姨连夜烤制的、用油纸包好的一大袋姜饼(Lebkuchen);
马克斯送的一个印着德国国旗和网球图案的钥匙扣;
艾琳娜塞给他的一条色彩鲜艳的西班牙风格手链;
甚至还有那位严肃的安德森教练送的一本德英对照的《基础网球战术图解》,扉页上写着“Für Genichiro - Bleib fokussiert. (给雅治 - 保持专注。)”。
他一件件放好,动作很轻。
窗外的WTVTC竞技场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剪影。
前世在这里经历的失败与苦涩,似乎被这两个月汗水浸泡过的、坚实成长的足迹覆盖了一层。
心中不再是单纯的向往或畏惧,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名为“底气”的东西在悄然滋生。
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
仁王头也没抬。
原清安推门进来,手里没端咖啡,而是拿了一个包装精致的长条形盒子。
他走到豆袋沙发旁,很自然地盘腿坐在地毯上,将盒子递给仁王。
“临别礼物。”
仁王接过,拆开丝带。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支全新的儿童网球拍。
拍柄是符合他手型的定制尺寸,包裹着柔软的吸汗带。
银灰色的拍框在月光下流淌着内敛而优雅的光泽,比之前那支更加轻盈流畅,科技感十足。
最特别的是,在拍喉靠近拍柄的位置,用激光蚀刻着一行小小的、流畅的德文花体字。
Für meinen kleinen Fuchs. - A.K.
(给我的小狐狸。 - 清安)
仁王的手指轻轻拂过那行刻字,冰凉光滑的触感。
他抬起头,淡蓝的眸子看向原清安。
月光勾勒着对方精致的侧脸,粉色的长发柔顺地垂落肩头,冰蓝色的眼眸也正看着他,里面没有了平日的戏谑或慵懒,只有一片沉静的、如同月光下深海般的温和。
“Puri…”
仁王低声嘟囔了一句,握紧了新球拍。
拍柄完美契合掌心,带着一种无声的承诺和力量。
“旧的可以退役了。”
原清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用这个,回去好好‘挠爪子’。”
他伸出手,这次没有揉乱他的头发,而是屈起食指,用指节在仁王的额头上,极其轻柔地、如同盖章般,轻轻敲了一下。
“走了,小狐狸。明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