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惊心动魄的初遇之后,原清安仿佛真的在隔壁病房住了下来,并且极其“自觉”地履行起了他“照看小狐狸”的承诺。
每天午后,当仁王妈妈需要短暂离开去处理家务或稍作休息时,那个有着粉长发的身影总会准时出现在仁王的病房门口。
他敲门的节奏永远那么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仿佛在宣告:我来了。
“阿姨,您去忙吧,我来陪小狐狸玩会儿。”
他笑得阳光灿烂,语气自然得仿佛真是仁王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清澈见底,配上他精致无害的容貌和东大医学院学生的身份,让仁王妈妈对他的信任与日俱增。
从一开始的客气和些许防备,到现在几乎完全放心地将儿子交给他“看护”片刻。
“真是太麻烦你了,原君!”
仁王妈妈每次都感激不已。
“雅治这孩子住院这些天变得不爱说话,孤僻。你能来陪他说说话,真是太好了!”
孤僻?不爱说话?躺在病床上的仁王内心默默吐槽。
他只是身体里装着个成年人的灵魂,实在提不起兴趣跟真正的小屁孩玩过家家而已!
不过,看着母亲脸上因为担忧而减轻的愁容,他选择了默认。
能让妈妈稍微安心点,也算……值了?
原清安则毫不客气地占据了窗边那张最舒服的椅子。
他并不总是规规矩矩地坐着,有时会像第一天那样反坐椅子,下巴搁在椅背上,歪头看着仁王;
有时会懒洋洋地瘫在椅子里,长腿随意地伸着,手里把玩着一枚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造型奇特的金属徽章(仁王后来才知道那是WTVTC选手的身份象征);
偶尔,他心情似乎特别好时,甚至会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直接盘腿坐在仁王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粉色的长发铺散开来,在阳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
他并不总是和仁王说话。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安静地待着,翻看着一些大部头的医学书籍(封面上的专业词汇看得仁王眼花缭乱),或者对着窗外发呆,冰蓝色的眼眸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并不尴尬的宁静。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原清安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也驱散了病房里冰冷的消毒水带来的孤寂感。
但仁王知道,这份宁静只是表象。
每当他的思绪因为回忆前世而起伏波动,或者因为对未来网球之路的焦虑而精神不稳时,原清安总能第一时间敏锐地察觉。
他甚至不需要看仁王,只是微微侧过头,冰蓝色的眼眸瞥过来一眼,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性的穿透力。
“又在胡思乱想?”
他清朗的声音会适时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责备。
“小狐狸,精神波动又乱了哦。想变白痴吗?”
接着,无论他当时是什么姿势,总会很自然地伸出手。
有时是隔着空气,掌心虚虚对着仁王的额头;有时是像第一次那样,指尖轻轻点在仁王的眉心或太阳穴。
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拂去一粒灰尘。
然后,那股熟悉的、温暖而强大的精神力便会再次流淌进来。
它不像药物那样强行压制,也不像安慰那样浮于表面。
它更像是一种温和而精准的引导。
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园丁,耐心地梳理着那些因为痛苦记忆而扭曲缠绕的藤蔓,抚平那些因为焦虑未来而躁动不安的枝叶,将仁王混乱的精神力场,一点一点、有条不紊地引导回它应有的、平静而富有生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