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总算有个好消息。
蒋峤西和樱桃他们说开了。
“樱桃约你晚上见面?”
等余樵借由问题走后,玉衡像个没骨头的猫一样,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不规矩地把玩着蒋峤西的手指。
凑过去小声地问。
岑小蔓可以说是梁虹飞的间谍,一旦群山小队靠近蒋峤西,她眼睛就像激光盯着。
这个举动,显然让蒋峤西很开心。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像一只被主人顺好了毛的大型犬。
他没有直接告诉玉衡答案,而是故意靠得极近,几乎是贴着他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
“你猜猜。”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一丝刻意的、撩人的痒。
桌下的手更是得寸进尺地与玉衡十指紧扣,轻轻地捏了捏。
当第一排的岑小蔓不经意间朝这边看了一眼时,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故意收紧了手指,将玉衡的手握得更紧。
他享受这种在规则边缘试探的、不为人知的刺激感。
“我猜什么。”玉衡挣扎了下,看他不撒手,索性让他牵着,“你可得好好哄人家女孩,你之前那事儿不人道。”
蒋峤西翘着唇,“你跟我一起去。”
握着玉衡的手还甩了甩。
“不去,她跟你当然有话说。”
华灯初上。
马上要到了赴约时间,蒋峤西却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意思,还在那写题。
玉衡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还不去?提前一点,不要迟到了,你不换衣服吗?”
蒋峤西才看时间,他懊恼地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下衣服,回头,“还要换?好像没时间了,我很快回来。”
蒋峤西准备下楼,突然,转身走到床边,低下头,鼻尖轻轻蹭着玉衡的鼻尖,呼吸交缠。
就在玉衡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蒋峤西却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专注而贪婪地描摹着他的眉眼、鼻梁、嘴唇。
“我走了。”
“嗯?走呗。”玉衡好笑,“你怎么这么黏人。”
气氛在此刻发酵到了顶点,一个轻柔的吻,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两人同时愣住,蒋峤西退后,用额头轻轻撞了下他额头,细若蚊声,“还不是……算了。”
等他下楼后,玉衡走去窗户边。
一身黑色,高挑的蒋峤西在路灯下很吸引人。
尤其是朝玉衡方向挥手示意,笑容灿烂。
玉衡却注意到回来的梁虹飞,她提前到家了,那张保养得宜,却写满了严苛与审视的脸,此刻审视地看蒋峤西,她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又要去见群山那些人了。
她扼制住不悦的心情。
蒋峤西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在一秒钟之内褪得干干净净。
仿佛死水。
“阿姨,你这么快回来了?累了吗?我刚刚想让蒋峤西给我去买点零食回来。”玉衡赶紧下楼,快步走到蒋峤西身边。
梁虹飞缓和了下表情,瞪着蒋峤西,“你不是要去见群山那些人吗。”
要不是她有线人,还真让玉衡给骗过去了。
蒋峤西想理论,玉衡扯了扯他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
玉衡直视带着压迫感的目光,下意识地将他往身后藏了藏,“阿姨,是我要去见他们,不关蒋峤西的事情,而且他也没有跟他们玩儿,这个岑小蔓他们也是知道的。”
梁虹飞半信半疑,玉衡跟群山那群人交好她是知道,见面也无可厚非。
她看向一直沉默的儿子,“小衡说的是真的吗?”
她知道蒋峤西一向不会撒谎。
蒋峤西一直望向玉衡,眼里是一种被触动了的、冰层开裂的柔软。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玉衡挡在他身前,急切地、笨拙地,试图为他筑起一道防线的样子。
像一只护崽的猫。
他微微一笑,迎上母亲的目光,“是。”
事已至此,梁虹飞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她对玉衡摆起长辈姿态,叮嘱道,“小衡,你爸妈不在身边,我就有责任管教你,那些人以后少接触,影响你们学习。”
玉衡连连点头,态度非常好,“阿姨,我知道了,我有点饿,我带他去买瓶甜水儿喝。”
说完玉衡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
掌心温热而坚定,不带一丝犹豫,拉着他转身就跑。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梁虹飞眼眶变红了,她好像又看到了蒋梦初,她的大儿子,他在世时很喜欢这个漂亮小弟弟,大声叮嘱,“外面的垃圾食品不要吃。”
“我们知道了。”玉衡没有回头。
蒋峤西一直看着玉衡,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与解脱的情绪,猛地冲刷着他的心脏。
他没有反抗,任由玉衡拉着他,在夜晚的马路上,在橙色路灯下,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开始了一场毫无目的的奔逃。
蒋峤西看着玉衡拉着他向前跑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最终,化作一个灿烂的、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阴霾的笑容。
他反手,将玉衡抓着他手腕的手握住,然后,指节错开,一根一根地,将两人的掌心紧紧贴合,变成了最密不可分的十指相扣。
这种感觉太好了。
好到他感到无比幸福和自由。
跑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在一个无人的公交站台停下。
蒋峤西弯着腰,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却挂着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的笑意。
他们手还牵着。
蒋峤西笑着,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那双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
他想说什么,玉衡已经看到了一个自动贩卖机。
玉衡选了一瓶看起来很健康的纯牛奶,“哐当”一声掉了下来。
蒋峤西也随意按了一瓶可乐。
就在他弯腰去取饮料的时候,那瓶可乐像是没拿稳似的,从他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还骨碌碌滚出老远,停在了一个排水口旁边。
玉衡挑眉,已经拧开牛奶瓶盖,“你这运气。”
蒋峤西看都没看那瓶可乐一眼,他站直身,“掉了。”他言简意赅地陈述事实,语气里听不出一点可惜,“渴了。”
说完,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玉衡,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牛奶,那副样子,就差把“快给我喝一口”这几个字直接说出来了。
“再买一瓶。”
玉衡仰头喝了一口牛奶,有点无奈,这么一小瓶,不够自己塞牙缝。
蒋峤西目光紧紧地锁着他的唇,看着那一点湿润的奶渍沾染其上,感觉更加口渴了。
玉衡看他还不动,认命般地、带着一丝纵容的无奈把牛奶递过去。
蒋峤西甚至没有去看瓶口,而是凭着刚才的记忆,精准地将自己的唇,覆盖在了玉衡刚刚喝过的地方。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将牛奶咽下。
本来就不多的牛奶,直接只剩四分之一。
玉衡想说什么,最后又沉默了。
怎么喝那么大一口。
嘴真大。
“走吧,去见林樱桃,她应该等着急了。”玉衡抢过蒋峤西手里还剩不多的牛奶,喝完后丢进垃圾桶。
他又买了一瓶。
蒋峤西选了雪碧,刚打开盖子,又掉了。
玉衡一口牛奶差点喷了。
啧了一声,“你帕金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