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瓮声瓮气的牛头,马面看着女孩儿说的别有深意。
“大人本就是游走在阴阳两界的阴差,可以引魂入地府,是不入死生之人。”
嘴里呢喃着被人重重强调的几个字,“不入生死”……
看着眼前高大的影子,半弯着腰,盯着自己,听着耳边越来越小的哭声,女孩儿凭着一时的勇气,冲进快被烧塌的戏院。
预想当中被撞的生疼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女孩儿甚至几个踉跄一路冲了进去。
惊讶的睁大眼睛,她确定自己在没有把墙撞出破洞的情况下,已经冲进火海。
火光浓烟,看不清楚的地方,给女孩儿带来视觉上的困扰也就一瞬。
像是在画上画出背景的轮廓,女孩儿直接透过四处乱窜的火苗和被烧的哇哇乱叫的人影看清后台的入口。
从打算摔死婴儿的妇人手里抢过襁褓,年纪尚轻的女孩儿突然理解了一个母亲的无助,却还是忍不住大吼。
“你们疯了吗?为什么要让孩子陪葬?”
尽管那妇人被呛得满脸泪水,却也意识到,眼前这女孩儿并不寻常,一把拉住火苗都绕过的人的衣角,妇人哭得泣不成声。
“外面的人见过我孩子,开戏前,他们特意让我抱了孩子去看,求求你把她带走吧!”
已经被烧糊的皮肉,禁不住女人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女孩儿只晚拦了一秒,女人额头已经血肉模糊。
全然不在乎自己鲜血淋漓,女人还想开口在说点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突然出现的尖刀,女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出,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倒在了地上。
长长的刺刀伴着听不懂的语言,这个女人就在女孩儿眼前被活生生刺穿了身体。
想要尖叫却发现无法发出声音,女孩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几个男人踩着女人的尸体,踉跄狼狈的跑了过来。
看着女人像个物件一样,被这些人一脸嫌弃的踢到一边,女孩儿突然爆发,撕心累肺的大喊出声。
被她无视的一幕幕都闪上心头,在她无视退缩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努力做着他们渺小却力所能及到足以改变一切的事。
后门被军官撞的“轰轰”直响,女孩儿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不单想求这婴儿,还想让这些侵略者恶有恶报。
“哎呦~~有想法呀~~做我徒弟,怎么样,得我真传,继承我衣钵!”
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女孩儿身后,带着巨大的帽兜,女孩儿根本看不清这人长的什么样,但看他背后巨大的镰刀就知道,这人也不会普通。
眼见后门被军官砍出一个豁口,女孩儿着急了,如果他们跑了,无论被烧得在面目全非,也对不起这里的亡灵。
看着眼前这人,女孩儿直觉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帮助自己。
“我要把这些人都埋在这里!”
“这还不简单!来!来!来!只需要你一滴血,你就可以承袭我所有的力量,杀死他们,困住他们,都易如反掌!”
尽管斗篷男急切咬破他手心的举动十分可疑,但女孩儿已经来不及多想,因为被困住的几个军官都奔到了后门,厚重的门板已经被砍出了洞,如果在等来援兵,那这里一切努力都将没有意义。
不知道要怎么做,女孩儿凭着直觉咬破中指按上那人掌心。
一瞬间,火苗围着这两个人盘旋而上。女孩儿身上出现了宽大的黑色斗篷,后背冒出了巨大的黑色镰刀。
顾不得发生了什么,女孩儿大刀一挥,整个房子瞬间塌成了废墟,除了那些朦胧的影子,没有一个拥有实体的人站在废墟之上。
不知所措的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女孩儿发现他们似乎根本看不见自己,看了眼旁边同样一身黑的人,那人耸了耸肩,证实了女孩儿的想法。
眼前人影晃动,见牛头马面勾住面目可憎的那些人,女孩儿想都没想直接指着那些不停挣扎还穿着军服的人影,恶狠狠的说。
“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便宜了?”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牛头马面也不废话,只淡淡的看着、等着。
看着不停冒烟的地方,所有裸露在外的都是黑黢黢的,已经分不出哪里是人,哪里是物。
抬头一眼就看到自己怀里那个孩子的母亲,半透明的女人也向她看过来,像在哭,也像在笑。
原来她长的这么好看的吗?在大火里,女孩儿只看到一张满是烫伤被熏的漆黑的脸。
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女孩儿直接脱口而出。
“我要他们永生永世,受这烈火之苦!”
没有语言,两个高大的影子深鞠一躬才低头言道。
“长久在此,会生出事。”
想都没想,女孩儿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我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他们!”
仍旧没有语言,两个高大的影子深鞠一躬,带着另一群人默默离去。
“哎呦~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刚才在火里给了自己力量的黑袍人指着躲在角落里的一个人影笑道。
“第一课,看到那个心机男了吗?为了留在这里,他强撑着一口自尽,所以硬生生把意外变成了横死,无法入轮回,只能留在这里。”
回头看了眼那个眼洞里什么都没有的家伙,那个叔叔坐在角落里多少年,就意味着女孩儿成为这个城市的死神多少年了。
“小不点儿们,不要再捣乱了,她只是不忍心,不是不能,跟我一起走吧,莫要招她烦心!”
温温柔柔的声音把女孩儿从遥远的记忆中拉回,转头就看到一张难以形容的脸,女孩儿一直好奇这个叔叔生前是什么样的,这脸和声音根本就不配嘛。
没有再道别,只有身后有形或者无形的影子,跟着大哥一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哼着歌,女孩儿拎着背包蹦蹦跳跳走进地下室,路过杂物间还不忘拎出水桶和拖布。
没有像其他公司一样堆满了杂物或者器械,这里的地下室空空的,除了地上已经不甚清晰的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