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王一博早年与几位友人合开的赛车场,除了承办专业赛事,更多时候是那群公子哥飙车寻乐的合法地盘。梁晚慈刚到基地门口,就看见王一博的助理早已候着。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与观众欢呼,交织成一片沸腾的声浪——毫无疑问,此刻赛道上正上演着激烈角逐。
当然,王一博并不在其中。
毕竟新戏即将开机,若是这时候受伤,对剧组可不负责。
梁晚慈“不得不说,除了演戏,你做什么都像模像样。”
梁晚慈走进VIP观赛包厢,隔着巨幅落地玻璃,望着赛道上一道道飞驰而过的流线型车影。王一博一身黑衣转过身来,眼底浮起淡淡笑意:
王一博“我那些爱好,你不是最早知道的?”
说来,他们也算有过一段短暂的青梅竹马时光。《此夜良宵》跨越了彼此的十七岁、十八岁与十九岁前夕——连生日都是一个月头一个月尾。他那些年少时的痴迷与尝试,她都知晓,甚至参与。
魔术、街舞、滑板、摩托……在那个尚且肆意的年纪,他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最让梁晚慈印象深刻的,是滑板与摩托。
拍文艺片时情感浓度太高,她时常把自己绷成一根弦,而王一博却总在等戏时踩着滑板在她眼前晃,时而故意炫个新学的动作。她每每都笑着捧场。
后来,他亲手教她玩板。
春夜的微风裹着少年气息,让他们带着角色的影子,一步步走进彼此的世界。
梁晚慈“这个我不知道。”
梁晚慈“我只体验过你玩摩托。”
那是在电影最重要的一场戏前——全片情/欲最浓烈的一镜到底。两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要演出至死方休的纠缠与痛欢。
导演听说王一博会骑摩托,便令她带梁晚慈去兜风,兜到筋疲力尽为止。他们什么也没说,听话照做。
春末夏初的崇江,晚霞如火烧穿了江面。她紧紧搂住他的腰,在轰鸣中风驰电掣,像一场叛逃。没有目的地,只有万家灯火掠过身侧,他们如同末日旅人,唯有彼此可依。
虽说做法是疯狂了点,但胜在有成效。
以至于最后电影上映,观众都在猜他俩是否假戏真做,是否双双动情。
可流言传至今时,梁晚慈仍能笃定:动情的是穗穗,不是她。
王一博“可惜今天赛道被占了,不然可以带你跑两圈。”
梁晚慈“行啊。”
梁晚慈倒是大大方方地应下:
梁晚慈“作为朋友,我也好奇你座驾升级后什么感觉。”
——作为朋友。
王一博凝视她片刻,无声笑了笑。
王一博“为什么会选择他?”
他突然问。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那个新人究竟哪里打动了她。
梁晚慈没想过话题跨度如此大,顿了片刻,余光掠过玻璃柜子里满满当当的奖杯,说道:
梁晚慈“他能给我一颗一无所有的真心。”
一无所有。
因为已被她全部占据。
梁晚慈“一博,如果我的生活没有被打乱,年轻气盛时或许会和你试一试。可到了现在,我不再在乎那些荣耀头衔——我只想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一个人,爱我辉煌的表象,也包容我受挫后扭曲狼狈的内心。”
梁晚慈“你的生活太丰富了,就像这个奖杯柜,装满了各式勋章。我不禁想,我是不是也只是你未能摘下的那一座?”
王一博陷入沉思。
外边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可他捏着指骨,微微垂下眼,去思考自己的真心。
确实。
他这半生,年少成名。
看过山川湖海,也见识过名利场世间百态。
他一直自负地以为万物皆可轻取,直到再见她时,发现她身边站了别人——那不容控的妒与不甘破土而出,才惊觉当年春夜播下的种子,早已蔓延成根。
而如今,她却说——
她只是他荣耀版图里未收集到的一块,他从没走出戏,拥有了执念与遗憾。
王一博“但他还很年轻。”
王一博“晚慈,你怎么确定等他借你成名后,不会被功名利禄招安?”
少年心气谁都有过。
但总归,日子还长,变数还很多。
梁晚慈“我觉得——”
梁晚慈“他不会。”
梁晚慈微微一笑,语气笃定。
就像在这个节目里,他一次次与荣耀擦肩,却从不急功近利,依旧怀着赤子之心。只是坦然接受,允许一切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