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斩神

城市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阴影，而是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氛，像一张湿漉漉的幕布，盖住了高楼大厦，也压住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三天前，A市第三中学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事件。不是普通的校园暴力，而是，怎么说呢？非人？

新闻里用的是“不明原因的群体性攻击事件”，语焉不详。但从网上流传的模糊视频和只言片语中，所有人都能拼凑出一个可怕的轮廓：某种无形的力量撕裂了教学楼，吞噬了二十七个学生和三名教师的生命。现场的惨状，据说连经验最丰富的特警都无法直视。

周奕坐在电脑前，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僵硬得像冰。他盯着新闻频道不断滚动的黑白遗像，眼睛被刺痛，泪腺却干涸了。他的妹妹，周茗，那个总是扎着马尾、笑容明媚的小丫头，就在那张名单上。她的遗像被放大，占据了屏幕的一小块区域，定格在她十六岁的夏天。

电话响了。是李叔，周茗的班主任。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哭腔：“小奕……茗茗她……我们真的尽力了……”

周奕捏紧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他听不清李叔在说什么，只听见耳畔嗡嗡作响，像有一万只蜜蜂在他脑子里筑巢。他想起妹妹临出门前，还在抱怨今天有讨厌的物理课，问他能不能帮她请假。他那时在赶一个重要的项目，随口回了句“乖，快去，别磨蹭”。

现在，他再也没机会对她说不磨蹭了。

官方通报迟迟未出，只有一些语焉不详的“正在调查”、“请勿传谣”。民间的议论却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有人说是瓦斯爆炸，有人说是恐怖袭击，但更多人，尤其是那些亲历者或目击者的家属，在网络上低语着更可怕的词汇：“怪物”、“影子”、“它们不是人干的”。

一个叫“A市真相互助群”的QQ群迅速壮大。群里聚集了失去亲人或在事件中受伤的人，以及一些对此事抱有强烈疑问和愤慨的普通市民。周奕加入了这个群。群里的消息刷得飞快，充斥着悲伤、恐惧，还有难以压抑的愤怒。

“我亲眼看到！不是爆炸！是一团黑色的东西！它把小强的桌子卷起来，像纸一样撕碎了！”一个昵称为“小强爸爸”的人发了一段语音，声音嘶哑。

“他们为什么不说是超自然事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真相？！”

“上面是不是想捂盖子？这种事情，以后还会发生吗？！”

周奕默默地看着这些消息。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事件。他曾在一个不怎么光明的角落里接触过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他一直努力将那些抛在脑后，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让妹妹过上安稳的生活。现在看来，安稳，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官方终于发声了。在事件发生后的第四天，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召开了。出席的是市公安局和……一个听起来很陌生的“特别事件调查组”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