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交锋

消防通道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贺峻霖的指尖还残留着袖扣冰凉的金属触感。应急灯在头顶投下惨白的光，将他的影子压缩成脚下一团颤抖的墨迹。每往下跑一层，后腰的纹身就抽搐般灼痛一次，仿佛有团火在皮肤下沿着脊椎蔓延。

负三层的机房门前，安全锁闪着幽蓝的光。贺峻霖将袖扣按在识别区，金属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沿着刻有"C"字母的凹槽汇聚成诡异的电路图案。门禁系统发出短促的嗡鸣，防爆门向滑开时，扑面而来的冷空气里混着过载的焦糊味。

"果然在这里..."他擦掉袖扣上的血渍，机房深处排列的服务器阵列像沉默的黑色墓碑。最里侧的终端机屏幕还亮着，光标在权限输入框里规律闪烁，像是等待投喂的活物。

贺峻霖扯开衬衫领口，被绿色液体浸透的密码纸已经变得透明。当他把纸片平铺在扫描仪上时，显示器突然跳出满屏的监控视频缩略图——全部标注着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日期。

"你总是这么不听话。"严浩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贺峻霖正点开第七段监控。视频里CL踩着高跟鞋走进数据室，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在严浩翔的咖啡杯边缘徘徊。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像是拍摄者被什么击中后脑。

贺峻霖转身的瞬间，严浩翔的拳头擦着他耳际砸在显示器上。蛛网状的裂纹在屏幕上绽开，映两人交错的倒影。"那晚你明明看见她下药，"贺峻霖抓住对方手腕，触到衬衫袖口下坚硬的金属凸起，"为什么装作是我在诬陷？"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气体泄漏的嘶响。淡绿色雾气从百叶窗缝隙渗出，在两人之间织出朦胧的纱帐。严浩翔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将贺峻霖扑倒在地，后颈衣领滑落处，露出皮肤下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正随着呼吸频率闪烁红光。

"别呼吸！"严浩翔用肘部压住贺峻霖的胸膛，自己却吸入一大口雾气。他的眼球表面立刻爬满血丝，说话时喉结不正常地滚动："芯片...会篡改视觉信号...那天我看见的是你往杯子里..."

天花板突然爆出电火花。跳闸的黑暗里，两处火焰纹身同时迸发刺目的红光，在投射出交错的电路图投影。贺峻霖趁机翻身压住严浩翔颤抖的身体，指尖触到对方后颈芯片的瞬间，整排服务器突然集体启动，风扇轰鸣声盖过了CL通过扬声器传来的轻笑。

"真感人。"CL的声音经过电子合成后带着金属质感监控室的备用屏幕逐一亮起，每个画面都显示着不同角度的机房实时影像。"三年前就该销毁的监控，原来藏在这里呀？"画面切换成严浩翔被按在实验台上的视频，他后颈的皮肤被激光切开时，鲜血顺着操作台滴在CL的珍珠手链上。

贺峻霖抓起焦的电路板砸向主控台，火花四溅中严浩翔突然暴起，将他撞向配电箱。裸露的电线擦过脸颊时，贺峻霖看清对方眼底挣扎的清明："跑...顺着电缆井..."严浩翔的嘴唇在抽搐，但按在他肩头的手指快速敲击着大学时自创的密码节奏。

通风系统突然加大功率，绿色雾气浓得能看见颗粒状结晶。贺峻霖在眩晕中扯开严浩翔的领带，沾的手指在对方胸口画下反控制程序的草图。当CL的倒计时通过广播系统响起时，两处纹身发出的红光突然同步，在雾气中形成完整的生物电路闭环。

"五。"生锈的电缆桥架开始高频震动。

"四。"严浩翔的芯片迸出蓝电弧。

"三。"贺峻霖的手掌按在对方后颈的疤痕上。

"二。"所有显示器同时播放绿茶事件那晚被删除的片段——CL俯身时藏在长发里的微型注射器。

"一。"

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向不同方向。贺峻霖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严浩翔被电流包裹的身体撞碎玻璃幕墙，而监控室里CL的珍珠手链正勾着某个红色按钮的保险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