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不要脸。”
男人画完，起身转向沙华。
沙华敲晕少女，把人扛在肩上，看着隐藏在雨衣中的人，问：“李少谦，别再执迷不悟了。”
看起来是在劝解警告，实际上她在心里疯狂的背诵守则。
【要给犯人一个机会，不能直接杀了。】
【要给犯人一个机会，不能直接杀了。】
【要给犯人一个机会，不能直接杀了。】
背诵了三遍，沙华露出微笑：“认错可以让你死的轻松点。”
算了，杀了吧，有点臭。
李少谦沉默几秒，伸手摘下了雨衣，露出了缠满绷带的身体，一双猩红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少女：“我不认，我只是想她了，想见见她。”
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波动。
也对，毕竟他是活了三百多年的活尸。
“神器昆仑镜，可以见她。”
沙华含笑，拍了拍少女的屁股：“人命堆砌起来的高台，见不到干净的人。”
李少谦伸手：“把她给我。”
“最后一个了。”
他说。
沙华脸上的那一丝笑消失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谁告诉你的方法。”
三百多年的东西，怎么可能知道那个脏东西的方法。
她看了一眼地上猩红的阵法。
阴秽转生阵，献祭九九八十一个阴月阴日阴时个未成年少女，用她们的骨血作引，汇聚那些破碎的魂魄。
“我不知道是谁，祂自己找到我的。”
李少谦抬起另一只手，再度重复：“把她给我。”
“找死。”
沙华的声音刚落，一朵朵血红的花转瞬破土而出，它们摇曳生姿，很快开成了一片花海，阵阵清香弥漫，四周仿佛没了边界，只有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
李少谦身体一绷，看着迅速浓郁起来的鬼气，无神的眼睛晃动。
他慌了。
“你是……你是……”
他后退一步，却始终不肯跨出阵法。
“自我介绍一下。”
少女站在花海中，长发衣袍在风中舞动，眉目沉静幽深。
“黄泉引路人，沙华。”
李少谦沉默。
祂当初提到过的名字。
【不要被沙华抓住了。】
【谁？】
【黄泉引路人，祝你好运，小活尸。】
“我……”
他低垂着头，突然暴起冲向沙华。
“我说了……”
“把她给我！！”
沙华看着他逼近的手，看着漆黑的指甲，脸上浮现出悲悯的神情：“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灯光明灭，少女修长漂亮的手抬起，遥遥一指，四周突然静止，李少谦的身体也停顿在半空。他迟钝的感知到了一股恐怖浩瀚的气息，仿若古神在九天之上投来的一瞥。
这就是祂都忌惮的存在吗？
李少谦恍惚的想着，就看到自己身上的绷带散开，一寸寸化作飞灰向四周逸散。
随后是腐肉，蛆虫，苍白的骨头。
猩红的灵魂渐渐浮现，他茫然的环顾四周，怎么也找寻不到身体。
“安息吧。”
最后的意识里，是少女悲悯温和的眼神。
遥遥的，有安魂曲响起，伴随着微风拂过花瓣发出的沙沙声，他再度嗅到了黄泉路上独特的清香。
曼珠沙华啊……
久违的味道。
曼珠沙华捕捉到星星点点的灵魂碎片，一点点的卷入花蕊。
随着鬼气的消弭，血红的花海消失不见。
地上的阴秽转生阵随之破碎，消失不见。
尘归尘，土归土。
白炽灯稳定下来，沙华扛着少女推开了集装箱沉重的大门。
迎着有些刺目的阳光，沙华呼出一口气。
“犯人李少谦，伏诛。”
“陈大队长，报告就麻烦你了。”
沙华把少女交给一个女队员，伸手拍了拍男人的手臂。
“陈明。”
男人强调。
“陈大队长。”
陈明：……
特殊管理局的都很讨厌。
他最讨厌大队长这个称呼了。
回程的路上，陈明臭着脸。
沙华无视之，惬意的靠在副驾上小憩。
谁让他蛐蛐她。
该。
“报告怎么给你？”
陈明终于打破沉默，语气硬邦邦的。
“发给你们局长，他知道。”
沙华懒懒的开口，眯着眼感受空调的凉气：“好奇李少谦的故事吗？”
陈明：“不好奇。”
“说谎。”
“……好奇。”
“不告诉你。”
“……”
特殊管理局的果然讨厌！
盯着陈明写完报告，沙华满意的起身，奖励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谢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哼着歌，如同来时那般静悄悄的消失。
陈明揉了揉隐痛的太阳穴，卸了力气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思索。
她的写完了，他该怎么写呢？犯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烦……”
他嘟囔着，渐渐陷入沉睡。
特殊管理局。
“沙华，你又让人家帮你写报告！”
花园别墅内传来了青年的怒吼。
往蔷薇花圃里走的沙华停都不带停的，哼着歌躺倒在凉椅上，喟叹：“人家陈大队长乐意！”
“……闭嘴！”
一包花花绿绿的物体被扔了出来，沙华抬手接过：“谢谢白泽哥哥赠与的薯片~”
“……滚。”
无力又无奈的声音弱了些，显然对沙华这个无赖没了办法。
沙华撕开包装袋，捏了两片塞进嘴里，愉快的眯起了眼睛。
白泽，A市特殊管理局局长，人如其名，真正的白泽神兽，善读心，通万物。
换而言之，这厮知道所有人的事情，包括黑历史。
沙华眨巴了一下眼睛，哼笑。
“沙华，你再骂我试试？”
青年的声音阴恻恻的，突兀的在她耳边响起。
沙华掀开眼皮，捻了一片薯片：“啊——”
白发青年抿了抿唇，还是张嘴吃了。
他的容貌极美，一双透亮清澈的浅金色眼睛总是十分温润，脸上的表情好像永远都是好欺负的那种。在沙华眼里，他确实好欺负，包容万物，温柔体贴，还有点腼腆。
青年脸上的恼怒随着嘴巴嚼嚼嚼的动作慢慢消失。
沙华含笑。
好哄。
白泽轻哼：“我听到了。”
沙华咧嘴一笑，转移话题：“玄叔他们呢？”
“事情有变。”
白泽摘了一片蔷薇花瓣含在嘴里，声音含糊：“要变天了。”
沙华：“不懂，明说。”
青年不说话了，只是动了动嘴巴，把那片蔷薇花瓣嚼碎了，慢慢咽了下去。
“沙华，你要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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