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子缓缓驶入老宅时,一抹暖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庭院里,客厅的灯依旧亮着,像是无声地等待着归人。
那光并不刺眼,却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仿佛将寒意隔绝在外,也让心底莫名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
自那事发生以后,曾经络绎不绝的访客渐渐稀疏,门庭冷清了不少。
家里不再需要那么多帮佣,如今除了常年在厨房忙碌的李婶,便只剩下忠心耿耿的管家钟伯还守在这儿。
天际飘着蒙蒙细雨,轻柔的雨丝拂过手臂,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像是无声的呢喃,悄然渗入心底。
管家钟伯小姐,您慢些。
钟伯撑着伞,声音里透着关切。
司意眠微微颔首,步伐却依旧不疾不徐。
傍晚的光线对她而言总是格外刺眼,哪怕隔着伞面的阴影,眼前的世界仍显得模糊不清,甚至连人影都化作一片朦胧的虚影,仿佛融进了渐深的暮色之中。
她也不敢过多用眼,生怕影响了手术的恢复。
刚踏入门内,李婶便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色
李婶不好了!老爷子晕倒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仿佛连空气都因这突来的变故而凝滞了一瞬。
司意眠的脑子陡然一震,嗡鸣声如潮水般涌来,耳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震得她有些恍惚。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指尖触碰到的只有虚无的空气,连一丝实体的影子都没能攥住。
司意眠钟伯!
管家钟伯别急,我这就立刻打电话叫医生!
语气坚定而温柔,仿佛要将那份焦虑抚平。
顾时宴准备收拾东西下班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他顿住正要拉上公文包的手,眉头轻皱,转身接起了电话。
急匆匆赶到司家时,司意眠正手足无措地坐在床边,眼神游离,似乎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慌乱。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像是被风雨打落的飞鸟,无助而脆弱。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连她身边那盏未熄的灯火也显得黯淡无力。
顾时宴昏迷多久了?
他迅速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调整状态,快步上前查看老爷子的情况。
李婶将情况详细道出后,顾时宴便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全面检查。
司意眠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任由旁人将她搀扶到一旁。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心中满是茫然与无助,只能默默等待着消息的到来。
她的手紧紧捏着指节,因用力过猛,指关节高高凸起,显得格外分明。
顾时宴余光瞥见,语气放缓,轻声道
顾时宴老爷子没事,不必担心。
司意眠朝他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眸子却空洞无神,仿佛笼着一层薄雾
司意眠真的吗?那爷爷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希冀与不安。
顾时宴最迟明天早上,放心。
管家钟伯今晚就由我来守着吧,小姐,您还是下去吃点吧。
钟伯语气温和却坚定地说道。
司意眠哪里还有心思进食
司意眠我在这里就好。
她的声音轻轻落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她内心的不安与坚定。
顾时宴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我还得抽空照顾你。
顾时宴的话音刚落,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唯有那未尽的余音在彼此耳畔回荡,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司意眠的身子微微一僵,似是经过了一番短暂而又无声的挣扎,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如同细丝般飘出
司意眠那我下楼。
她的动作带着些许迟疑,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思绪的边缘。
在她向外走的时候,她的手轻轻抚过家中的墙壁,借此来确认前行的方向。
那墙壁的质感,那熟悉的触感,仿佛是她在黑暗中的指引者,让她在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时,仍能有着一丝依靠,一步又一步地朝着外面的世界挪动着脚步。
当她意识到背后如芒在背,似有视线如影随形地追随着自己时,心中不禁一紧,连忙加快了步伐。
然而,慌乱之中一脚踩得过急,不慎踢到了地毯边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稳住身形,心跳如鼓,既为自己刚才的狼狈懊恼,又对那挥之不去的注视倍感不安。
一种难以名状的力量如丝线般缠绕着她的身躯,令她身不由己地向前奔去。
仓促之间,她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下意识地紧闭上双眼。
预料中的痛楚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男人身上那抹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犹如钢铁铸就的臂膀,紧紧环住她的腰肢,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腾空而起,随后稳稳地将她安置在安全之地。
那只大手在腰间带来的温度让她心神微颤,惊魂未定之际,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记忆不受控制地飘回那个荒唐的夜晚,种种细节在脑海中交织浮现。
或者腰间那只手掌传来的热度令她难以忽视,她心跳还未平复,这情景却让她感到莫名熟悉。
思绪不听使唤地回到了那个疯狂的夜晚,当时的种种在脑海里一一闪现。
那个陌生的男子,亦是如此,牢牢箍住她的腰肢,不断地索取着。
衬衫的布料在指尖紧绷,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顾时宴微微低头,目光落在怀中那抹纤细的身影上,她柔软的发丝几乎要触碰到他的下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
他眸色深沉,像是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水,而她的存在便是投进这潭水中的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顾时宴没事了。
司意眠猛然回过神来,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想要抽身离去。
然而,就在她挪动脚步的瞬间,脚踝处骤然传来一阵刺痛,如同被尖锐的荆棘紧紧缠绕,迫使她停下了动作。
那疼痛顺着血液蔓延开来,让她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冷汗悄然渗出额头。
她低头望去,只见脚踝处已泛起不正常的红肿,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力量正在蚕食她的身体。
顾时宴扭伤了?
司意眠轻咬下唇,微微颔首,正欲开口说自己可以行走。
男人已轻轻俯身靠近,口中低语道
顾时宴冒犯了。
接着,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已然被他拦腰抱起。
司意眠手中紧握着伸缩拐杖,另一只手则紧紧攀着他的臂膀。
那拐杖仿佛是她在这陌生环境里的唯一依靠,而他的臂膀也给她带来些许安心,让她在微微颤栗中能感受到一丝稳定与安全。
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听声音跟手掌下的触感,就莫名觉得熟悉。
司意眠顾医生,我们之前见过么?
司意眠没忍住,开口问道。
顾时宴见过。
司意眠蹙眉
司意眠什么时候呢?
她失明前,爷爷的病没有那么严重,也很少见他叫医生来家里。
顾时宴就在今天,医院里。
顾时宴注视着她,见她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又淡然地补充道
顾时宴为你做检查的人,就是我。
司意眠脑子轰一下,霎时间没了所有的反应。
她在进行检查时,宛若将自身视作一件标本。在医生的眼前,这仅仅是一具躯体,不存在性别之分。
出了医院,还得在家与人打照面,她实在难以保持淡定。
值得庆幸的是,顾时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那一刻的沉默,像是一场及时雨,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得到了一丝缓和。
周围的喧嚣仿佛在瞬间被隔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这是一个微妙的停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给予人一丝喘息的空间,也让思绪得以重新整理。
豪华别墅外传来跑车低沉的引擎轰鸣,季璟淮刚推开门,刺眼的水晶吊灯下,一幅令他瞳孔骤缩的画面映入眼帘——司意眠正依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那人温柔地环抱着她纤细的腰肢,两人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瞳孔猛地一缩,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惊雷炸开,又似是被黑暗吞噬,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原本还算温和的面容此刻如同罩上了一层阴霾,满是压抑不住的怒意与冷峻。
顾时宴那淡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季璟淮的外貌确实出众,否则也不会跻身十大新晋男神之列,令众多女子为之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