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口袋里塞满药片,像囤积某种救赎的筹码。医生说我患有严重的解离性障碍,可那些白色小圆片在舌尖化开的苦味,总比现实世界轻飘飘的触感更真实。
那天暴雨将城市浇成模糊的色块时,我忽然被拽进一扇潮湿的门。副本的腥锈味扑面而来——这是玩家术语,指那些凭空出现的异空间。我蜷缩在礁石缝隙里,听见潮水般的脚步声逼近。怪物轮廓在雾气中流动,像一团会呼吸的阴影。我摸到口袋里的药瓶,却想起副本里所有药物都会失效。
第三次死亡时,我终于在梦中遇见那个神秘人。他站在一片虚无中,指尖燃着一支蜡烛,火焰是诡异的青紫色。“这是【锚点】。”他声音像砂纸摩擦玻璃,“怪物无法靠近燃着的火光。”
我攥紧蜡烛逃向那扇锈门,铁锈在掌心扎出血痕。门后是熟悉的卧室,生日蛋糕的烛光摇晃——原来我逃回了现实中的19岁生日。吹熄蜡烛的瞬间,青紫火焰却从掌心窜起,副本的腥味再次灌入鼻腔。怪物这次没有扑来,只是静静站在我身后。
第37次循环时,我开始在怪物靠近时数自己的心跳。它每次杀死我的方式都不一样:有时用利爪剖开胸腔,有时将冰凉的触手缠住脖颈。但那双永远模糊的脸,总让我想起童年幻觉中那个会哼歌的玩偶。
直到第89次,我在怪物撕开我腹腔时看清了它的左手——那上面有和我一模一样的烫伤疤痕,是十岁那年打翻热汤留下的。药片在胃里翻滚,我终于想起所有“现实”中的美好片段都是连贯的谎言:治愈的医生、温馨的生日聚会、甚至口袋里那些永远用不完的药瓶。
最后一次循环,我主动熄灭了蜡烛。怪物俯身咬断我颈动脉时,我伸手触碰它面具般的脸。指尖陷进温热的血肉,在它喉咙里摸到一颗跳动的心脏——那频率与我濒死时的脉搏完美重合。
惊醒时我躺在副本的礁石滩上,浑身沾满自己的血。床头柜上摆着那支青紫蜡烛,镜中人脸的轮廓逐渐流动成怪物的形状。原来我才是那个被囚禁的怪物,所有轮回不过是系统为修复“人类人格模块”而设计的程序。
门外传来脚步声,带着砂纸摩擦般的笑意。我点燃蜡烛,看着火焰在掌心扭曲成一张脸——那是我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