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大厦的迷雾

星港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像一块竖插在城市心脏的巨型棱镜。沁宛混在上班的人流里走进旋转门，指尖的体温传感器显示36.2℃——这是“普通白领”的标准体温，战术芯片早已将她的生理数据调整至最安全的范围。

电梯在50层停下时，她顺势走进消防通道。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铁锈味混着应急通道特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当她摸到51层的防火门时，腕表突然震动：“林墨的实验室正在进行基因序列上传，目标服务器位于鸢尾花总部。”

是K的消息。沁宛没有回复，只是抽出藏在袖口的纳米丝——这东西能在0.3秒内切断合金门锁，却不会触发任何警报。门轴转动的瞬间，实验室里的低温冷气扑面而来，数十个悬浮的培养舱在幽蓝的光线下缓缓转动，舱内漂浮着模糊的人形轮廓。

“第37号实验体神经匹配度92%，符合‘清道夫’猎杀标准。”林墨的声音从主控制台传来，她背对着门口，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准备将最终序列发送至地面部队……”

沁宛的脚步踩在防静电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的目光扫过培养舱壁上的标签，当看到“实验体编号0001”时，呼吸骤然停滞——那是她后颈芯片的序列号。

“你比我预想的来得晚。”林墨突然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平静无波，她没有惊讶，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或者说，是K故意让你现在才来？”

沁宛握紧纳米丝：“蓝蝶的短信是你发的。”

“他死前把权限转移给了我。”林墨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她左眼的鸢尾花纹章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包括向你传递真相的权限。”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左眼，那枚芯片的光芒突然闪烁起来，“比如，三年前躺在手术台上时，握着手术刀的人其实是我。”

记忆碎片再次炸开，这次不再是模糊的光影——无影灯下，林墨的白大褂沾着血渍，她的手在颤抖，而K的声音从手术台上方传来：“必须让她成为‘清道夫’，这是唯一能骗过鸢尾花高层的方法。”

“你也是‘清道夫’？沈意是不是也知道这一切？”沁宛的声音发紧，纳米丝在指尖微微颤动。

林墨突然笑了，她的食指划过那道淡粉色疤痕：“我们都是。”她指向最角落的培养舱，舱壁缓缓透明，里面漂浮的人有着和沁宛一模一样的脸，“包括她——你的基因复制品，沈意是个好人，能无条件相信的人。”

培养舱的标签上写着“备用体”，下方的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

“鸢尾花的猎杀程序从来不是针对‘清道夫’，而是要筛选出最完美的神经载体。”林墨的声音突然拔高，她猛地扯掉左眼的芯片，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他们要的是能承载‘主脑’意识的身体，而你是唯一通过所有测试的实验体！”

腕表的警报声尖锐响起：“检测到鸢尾花部队信号，距离1公里，预计30秒后抵达。”

“K骗了你，蓝蝶也骗了你。”林墨将一枚银色芯片扔过来，“这是所有实验体的销毁程序，包括你体内的神经接口。”她按下主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培养舱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记住，毁掉芯片的瞬间，你会想起一切——包括你为什么会被称为‘夜隼’。”

沁宛接住芯片的瞬间，实验室的防爆门突然炸开，鸢尾花部队的脉冲步枪对准了她们。林墨突然扑过来，将她按进通风管道：“别相信记忆，相信你此刻的选择！”

管道口闭合的瞬间，脉冲步枪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沁宛蜷缩在狭窄的通道里，指尖的银色芯片灼热得像块烙铁。通风扇转动的阴影掠过脸颊，她仿佛又看到了蓝蝶临死的眼神，看到了林墨流血的左眼，看到了手术台上那个绝望的和自己一样的人。

腕表的指引线突然变成刺眼的红色，K的消息只有三个字：“杀了她。”

而这时，通风管道外传来林墨最后的声音，混杂着枪声与爆炸声：“代号‘夜隼’，我是你的母亲……”

沁宛的指尖猛地用力，银色芯片被捏碎在掌心。神经接口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她看到自己炸毁的实验室，看到林墨在手术台前为她植入芯片，看到K站在鸢尾花高层会议里，肩甲上印着醒目的鸢尾花纹章。

通风管道的金属壁开始发烫，爆炸的冲击波顺着缝隙涌进来。沁宛闭上眼睛，在意识被热浪吞噬前，她终于明白那句“永远别相信鸢尾花的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的记忆”——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鸢尾花最锋利的那把刀，也是唯一能毁掉他们的人。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恐惧，而是与林墨如出一辙的决绝。她扯断通风扇的电源线，在金属扇叶坠落的巨响中，纵身跃出管道。

回到路边，K还在那，沁宛咬了咬牙，没控制住，冲他挥出一拳，却被对方攥住。K轻笑了一声，在她耳边说道:“你以为我是谁，维克？别搞笑了，他出不来，他不属于这里，‘你’也是。”沁宛还没反应过来，K已经了无踪迹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