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粘稠得像煮沸的糖浆,蝉鸣在闷热中扭曲成尖锐的嘶喊。玻璃窗蒙着层白茫茫的水雾,将瓢泼大雨隔成模糊的灰幕。空调外机在暴雨里疯狂震颤,吹出的冷风裹着电路板烧焦的气味,却压不住屋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清晨的薄雾裹着细雨,灵堂前的白幡在风中簌簌作响。聂佳楠握着冰凉的香,看青烟在烛火上扭曲成不成形的轮廓。聂庄扶着棺材哭得浑身发抖,孝衣下摆沾满泥点,像一朵枯萎的白花在地面蜷曲。
“聂佳楠是不是因为你,明明早上的时候爸还好好的”聂庄怒不可遏的怒吼着。他知道,他们父子这些年是怎么虐待聂佳楠的,所以聂庄起疑生心。
“不,哥哥我没有,是因为那些要债的中午恐吓聂叔叔,再加上聂叔叔有心脏病,所以才……”聂佳楠抖着身子,低垂的脑袋始终不肯抬起,睫毛沾满泪珠,稀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如同易碎的精品,轻轻一碰便会破碎。让人生出怜悯。
“你给我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也配参加我爸的葬礼”聂庄指向门口,示意聂佳楠离开。
“好……”聂佳楠转身时,泪水顺着下颚线坠落,发梢黏着未干的泪痕,随着颤抖的背影轻轻摇晃,仿佛一株被暴雨折断的白菊。但嘴角却泛起淡淡的微笑……
“聂庄,如今聂卫平已经走了,难道我们还要养着这个杂种吗”芳龄劝说道。
聂庄轻轻揉着眉心,也在思索着。聂家现在一日不如一日,公司也面临破产,聂卫平去世前欠下了大量债务。
“李家那个老头不是在为他的傻儿子找媳妇吗,聂佳楠今天不是刚满十八吗,她去正合适”聂庄端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
“这个主意好,李家那边的彩礼钱够让我们缓一段时间了,我现在就去联系”芳龄顿时喜笑颜开,起身离开。
聂庄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裹挟着灰尘扑面而来,想团潮湿的棉絮堵住鼻腔。
聂庄嫌弃的挥舞了几下,来到聂佳楠面前蹲下,聂佳楠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手挡住前面,浑身发抖。
聂庄却笑了笑,抚摸着聂佳楠的头,手却加重了力道,眼神微眯,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缓缓说道“佳楠啊,你看,我们聂家把你养大不容易,现在我们公司出了点问题,你会帮哥哥的对不对?”
聂佳楠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生怕惹了聂庄不愉快,聂庄看到聂佳楠这样,便心生一股快意。
聂庄每次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便会更加残暴的虐待聂佳楠,会因为看到聂佳楠因为他而害怕发抖,心情便会愉悦许多。
“哥哥为你寻来了一门好亲事,李家那个傻子最近在找媳妇,哥帮你应了,就当是哥给你的十八岁成人礼了”聂庄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在聂庄走后,聂佳楠笑出了声,成人礼物吗,那我可是很喜欢呢哥哥,希望你也会喜欢我的成人礼物。
“妈的,全他妈是狗屁!”沙哑的咒骂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烟嗓和痰音。指间的香烟被捏的变形。
聂卫平坐在地上,望着空空如也的公司,不停的咒骂着。忽地,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的从门外传来,来人正是聂佳楠。
她踩着10厘米的黑色高跟,纤细的脚裸露在外,黑色大衣显得她身材窈窕纤细,如同优雅的白天鹅,笔直修长的大腿占了身高的大半,皮肤细腻白皙。使聂庄一时被迷了眼,等详细看时,才发觉此人竟是聂佳楠。
即使她才刚满十八岁,但此刻却有着十足的妩媚感。
聂庄便色眯眯的迫不及待的想要握住聂佳楠的手,却被她躲开了,便恼羞成怒道“呸!长大了胆就肥了是吧。聂佳楠你给我记住了,你以前是我养在笼中的雀,现在,亦是如此”
聂佳楠笑了,仰起头,银铃般的笑声骤然炸开。眼角泛起泪花,身体也随之起伏。
她的笑声像被突然被掐断的琴弦,戛然而止。用手拂去泪滴。
“聂叔叔,你还不知道吧,你辛辛苦苦经营的公司却被我一个养女搞垮了”聂佳楠紧盯着聂庄的脸,欣赏着他痛苦不堪的神情。
“你…你给我滚”聂庄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指着聂佳楠。
“哎呀,聂叔叔,你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有心脏病了,消消气,情绪过度,一不小心死了怎么办?”聂佳楠语气调皮的说。
“你死了,还怎么看你们聂家是怎么一步一步的走向失败呢。这才是刚刚开始呢”说完聂佳楠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杂物间的异味把聂佳楠又拉回了现实。
现在,聂家,我们是时候角色互换了。
该你们当笼中雀了,而我,就是圈住你们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