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玄天山脚下。
林修抬头仰望直插云霄的山峰，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琼楼玉宇。他的靴子已经磨破，衣衫也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终于到了..."林修长舒一口气，摸了摸怀中的青冥剑和玉简。这一路行来，他遭遇过山贼、凶兽，甚至还有几个觊觎青冥剑的散修，全靠着九转玲珑印赋予的超凡感知和战斗本能才化险为夷。
山脚下已经聚集了数百名前来拜师的年轻人，有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也有衣衫褴褛的寒门修士。林修找了一处僻静角落，取出楚馨婉给的玉简再次研读。
"玄天宗每三年开山收徒一次，考核共分三关：测灵根、验心性、试战力..."林修轻声念着，眉头微皱，"需特别注意隐藏妖化特征..."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三个月来，每当情绪激动或全力催动九转玲珑印时，指尖仍会不自觉地长出利爪。好在随着对符印掌控的加深，这种现象已经能够短暂抑制。
"铛——"
一声悠扬钟响从山顶传来，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只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化作一座横跨云雾的金桥，桥上站着三名身穿玄天宗服饰的修士，气息深不可测。
"肃静！"为首的中年修士声如洪钟，"我乃玄天宗外门长老周元子，负责此次收徒大典。欲入我玄天宗者，需过三关考核。现在，第一关测灵根开始！"
周元子大袖一挥，数百道玉牌飞向人群，精准地落在每个人手中。林修接住玉牌，只见上面刻着"三百二十一"的数字。
"持玉牌依次上前，将手放在测灵碑上！"周元子指向山门前突然出现的一块丈高玉碑。
测试很快开始。第一个上前的锦衣少年自信满满地将手按在玉碑上，玉碑亮起黄、绿两色光芒。
"双灵根，土木属性，合格。"记录弟子高声宣布。
锦衣少年面露得色，大步走向通过者区域。接下来的测试者中，有三灵根的，也有四灵根的，偶尔出现一个单灵根天才，便会引起一阵惊叹。
"一百零七号，无灵根，不合格！"
"二百五十四号，伪灵根，不合格！"
被淘汰者垂头丧气地离开，有人甚至跪地痛哭。林修握紧玉牌，心中忐忑。虽然九转玲珑印改变了他的体质，但他原本可是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材...
"三百二十一号！"
林修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当他将手放在测灵碑上的瞬间，胸口九转玲珑印突然一跳，一股暖流涌向掌心。
"嗡——"
测灵碑剧烈震动，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将整个山门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金芒中又浮现出青、红、蓝、黄四色光华，五色交织，绚丽夺目。
"五...五灵根？！"记录弟子目瞪口呆，"而且是五行均衡的先天道体！"
全场哗然。周元子一个闪身来到林修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林修，青阳城人士。"
"林修..."周元子若有所思，"好！很好！你先站到一旁，等测试结束后随我面见掌门！"
林修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向通过者区域。他能感觉到有几道锐利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其中一道来自一个面容阴鸷的灰袍老者，那老者站在周元子身后，应该是另一位长老。
"有意思..."灰袍老者低声自语，"五行道体却带着妖气波动..."
第一关测试持续到日落才结束，近千名应试者中只有八十七人合格。周元子命人将合格者带到半山腰的一处平台，那里已经摆好了数十个蒲团。
"第二关验心性。"周元子肃然道，"此关考验你们的向道之心。坐上蒲团，静心打坐，坚持到明日日出者过关。"
林修选了一个靠边的蒲团盘膝而坐。刚一入定，就感到蒲团传来一股奇异力量，眼前景象骤变！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火海之中，周围是熟悉的林家宅院。父亲浑身是血，正与几名黑衣人激战。
"修儿，快走！"父亲回头大喊，眼中满是绝望。
这是五年前那场灭门惨案！林修浑身颤抖，明知是幻境，却仍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救父亲。就在这时，胸口九转玲珑印突然一热，一股清凉气流涌入脑海，幻象顿时模糊起来。
"这是考验...不是真实..."林修闭目凝神，默念《青阳诀》心法，将杂念一一斩断。
幻象不断变化：有时是他成为绝世高手，受万人敬仰；有时是他获得无尽财富，享尽荣华；甚至还有阮玲出现在幻境中，对他柔声细语...但林修始终坚守本心，不为所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钟响将他唤醒。睁开眼，天色已亮，平台上只剩下三十余人，其他人不知何时已经退出。
"恭喜诸位通过第二关。"周元子满意地点头，"最后一关试战力，将在演武场进行。"
演武场上竖着数十个青铜人偶，通体刻满符文。周元子解释道："这些人偶都有炼气六层实力，能在你们攻击下坚持三十息不倒地者过关。"
测试开始后，林修仔细观察前面几人的表现。大多数应试者都使出浑身解数攻击人偶，但收效甚微。直到一个名叫韩厉的冷峻少年出手，一剑将人偶劈成两半，才引起一阵惊呼。
"三百二十一号，林修！"
林修稳步上前，没有急于出手，而是绕着人偶缓缓踱步。九转玲珑印赋予他的超凡感知让他很快发现了人偶的弱点——后颈处的一道细微裂缝。
"得罪了。"林修轻喝一声，青冥剑出鞘，剑尖精准刺入那道裂缝！
"咔嚓！"
人偶轰然倒地，从被叫到名字到结束，不过五息时间。全场寂静，随后爆发出震天喝彩。
"天才！绝对是天才！"
"三关表现都如此惊艳，这次考核第一非他莫属！"
周元子满脸笑容，正要宣布结果，那灰袍老者却突然上前："且慢！此子身上有古怪，待老夫查验一番！"
不等众人反应，灰袍老者一掌按在林修肩头，一股阴冷灵力强行侵入他体内！林修大惊，九转玲珑印自动护主，爆发出抵抗之力。
"果然有妖气！"灰袍老者厉喝，"说！你与妖族有何关系？"
场中顿时大乱。妖族在人族修仙界是敏感话题，尤其是各大宗门对妖族渗透极为警惕。
林修额头冒汗，正不知如何解释，一道清冷女声突然响起："墨长老何必为难一个新弟子？那不过是我给他的护身符残留的气息罢了。"
人群分开，一名身穿玄天宗内门弟子服饰的绝美女子款步而来，正是楚馨婉！
"楚师侄？"灰袍老者——墨长老皱眉，"你认识此子？"
楚馨婉微微一笑："他是我远房表弟，临行前我给了他一张'清心符'护身，想必是符中妖血引起了墨长老误会。"
墨长老将信将疑，但楚馨婉在天机阁和玄天宗都有特殊地位，他也不好深究，只得冷哼一声退下。
周元子趁机宣布："林修，三关第一，直接晋升内门弟子！其余合格者皆为外门弟子，明日正式入门！"
风波暂息，林修被带到内门弟子区域安置。刚安顿下来，房门就被轻轻叩响。
"进来。"
楚馨婉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林师弟，别来无恙？"
林修连忙起身行礼："多谢楚师姐今日解围。"
"不必客气。"楚馨婉随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我早料到墨无涯那老狐狸会找茬，他向来对妖族相关的事格外敏感。"
林修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楚师姐，你到底是天机阁的人，还是玄天宗弟子？"
"都是。"楚馨婉在桌边坐下，"天机阁与各大宗门都有合作，我奉命在玄天宗潜伏已有三年。"
"奉命？奉谁的命？"
楚馨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你在测试中激活了天狐血脉，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从今天起，你必须学会完全控制九转玲珑印。"
林修点头："我一直在努力，但每次全力催动灵力时，还是会有妖化迹象。"
"那是因为你只把它当工具，而不是身体的一部分。"楚馨婉取出一卷古朴竹简，"这是《天狐养气诀》基础篇，配合你从藏经阁得到的人族功法一起修炼，可以平衡两种力量。"
林修接过竹简，只觉入手温润，材质非金非玉："玄天宗真有半部《天狐九变》？"
"不错，就藏在藏经阁顶层。"楚馨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你现在还拿不到，至少需要成为核心弟子才有资格进入顶层。"
"那我该如何..."
"循序渐进。"楚馨婉打断他，"先打好基础，等你在内门站稳脚跟，我自会安排。"
林修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楚师姐，你为何如此帮我？真的只是为了维持修仙界平衡？"
楚馨婉神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每个人都有秘密，林师弟。现在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她起身走向门口，"记住，在完全掌握妖化前，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显露九转玲珑印的力量——包括玄天宗掌门。"
说完，她撤去结界，飘然离去。
林修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疑云密布。楚馨婉的出现太过巧合，她的目的也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但眼下，他确实需要她的帮助。
翻开《天狐养气诀》，林修很快沉浸其中。这功法与寻常人族功法大不相同，讲究以情入道，以欲为引，通过七情六欲来淬炼心神。与《青阳诀》的中正平和相比，简直离经叛道。
"难怪被称为妖术..."林修苦笑，但还是决定尝试。他按照竹简所述，引导九转玲珑印的力量游走特殊经脉，渐渐进入一种玄妙状态。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只巨大的九尾天狐在云端俯视自己，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曾相识...
"阮玲？"林修下意识呼唤。
幻象骤然消散，林修大汗淋漓地醒来，发现已是深夜。他惊讶地发现，就这么几个时辰的修炼，体内灵力竟然增长了一大截，而且变得更加凝练。
"双重功法同时修炼，竟然有如此神效？"
正当他准备继续修炼时，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心悸。九转玲珑印传来警示，有人正在靠近！林修迅速收好竹简，装作熟睡的样子。
片刻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外，阴冷的神识扫过房间每个角落。林修屏息凝神，将九转玲珑印的力量完全内敛。
那神识停留了足足一刻钟才退去。林修悄悄睁眼，看到窗外月光下，墨长老阴沉的面容一闪而逝。
"果然被盯上了..."林修心中暗凛，更加坚定了尽快变强的决心。
次日清晨，钟声响起，新弟子入门大典开始。林修换好内门弟子服饰，跟随指引来到玄天宗正殿前的广场。八十六名外门弟子已经列队等候，见他到来，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正殿大门缓缓开启，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在众长老簇拥下走出，正是玄天宗掌门清虚子！
"拜见掌门！"众弟子齐声行礼。
清虚子微笑颔首："免礼。今日起，你们便是玄天宗弟子，当以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己任..."
入门仪式庄重而简短。结束后，林修被单独留下，带到了掌门静室。
清虚子仔细打量着林修，目光如炬："五行道体，百年难遇。林修，你可愿拜我为师？"
林修一惊，连忙跪拜："弟子求之不得！"
"好，好。"清虚子满意地捋须，"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清虚子关门弟子。周师弟，带他去选功法吧。"
周元子领命，带林修前往藏经阁。路上，周元子低声道："林师侄，掌门师兄已经百年未收徒了，你能得此机缘，务必珍惜。"
林修郑重点头："弟子定当努力修行，不负掌门厚望。"
藏经阁前，周元子交代道："作为掌门亲传弟子，你可在三层以下任意选取三部功法。记住，贪多嚼不烂，选最适合的就好。"
林修行礼谢过，独自进入藏经阁。阁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大，书架林立，典籍无数。他按照楚馨婉的建议，直奔剑法区域。
"《玄天剑典》、《太虚剑诀》、《流光剑法》..."林修一一查看，最终选中了一部《青冥御剑术》，正好与家传青冥剑相配。
第二部他选了《五行遁术》，适合他的五行道体。正犹豫第三部选什么时，九转玲珑印突然一跳，指向角落一个积满灰尘的书架。
林修好奇地走过去，发现那里堆放着许多残破古籍。他顺着感应抽出一本只剩半册的《灵药辨识》，翻开一看，里面竟然夹着几页残篇！
"这是..."林修瞳孔一缩，那残篇上赫然写着《天狐九变·残页》！
"原来如此！"林修恍然大悟，楚馨婉说的半部《天狐九变》根本不是完整保存在某处，而是分散隐藏在藏经阁各处！他强压激动，将残页小心收入怀中，随便拿了本《基础符箓》充数。
离开藏经阁时，守阁长老检查了他选的功法，对那本《灵药辨识》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回到掌门分配的洞府，林修迫不及待地研究起那几页残篇。上面记载的是一种名为"天狐幻步"的身法，正好弥补他目前移动能力不足的短板。
"先练剑法和身法，遁术和符箓可以慢慢来..."林修规划着修炼计划，突然听到洞府外有人来访。
打开门，只见楚馨婉笑吟吟地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恭喜林师弟拜入掌门门下，师姐特地带了些灵食来庆贺。"
林修侧身让她进来，低声道："我找到《天狐九变》的残页了。"
楚馨婉毫不意外："这只是开始。藏经阁里至少还有十几页残篇，需要你慢慢寻找。"她放下食盒，神色突然严肃，"不过现在有更紧急的事——墨无涯已经向掌门提议，要检查所有新弟子的血脉，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林修心头一紧："掌门答应了？"
"暂时被压下了，但不会太久。"楚馨婉轻声道，"你必须在一个月内练成'天狐幻步'，届时即使身份暴露，也有逃命的机会。"
林修握紧拳头，感受到九转玲珑印在胸口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我不会坐以待毙。"
楚馨婉满意地点头，突然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还有，小心你那位大师兄赵无极，他可是墨无涯的得意门生..."
说完，她飘然离去，留下一缕幽香和心绪不宁的林修。
洞府外，月光如水。林修仰望星空，仿佛又看到了阮玲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无论前路多艰险，我一定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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