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昆仑雪山的薄雾，却照不进血色光茧。叶云歌跪坐在青石上，怀中的苏晴像一片羽毛般轻。他能感觉到她胸口微弱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要散架的老钟。
玄天剑在鞘中嗡鸣，掌心青纹与苏晴眉心金纹隔着皮肤贴合处共鸣，一道道光丝从两人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在空中交织成密网。那些光丝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钟声，一声，两声，越来越近。
溪水泛红，倒映着两人模糊的身影。铜铃花瓣飘落在苏晴发间，原本凋零的花瓣此刻竟微微发亮，映出她脸上复杂难明的表情。
叶云歌低头看着她，喉头发紧。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驿站血月下，她攥着自己衣袖说"别丢下我"时颤抖的声音；风雪中相拥取暖时，她呵在他颈间的热气；石殿里她握着自己的手触碰符文的温度。
"你真的喜欢我吗？"他低声问，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苏晴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她的目光有些湿润，却带着笑意。可那笑意不像从前，倒像是……强撑出来的温柔。
"当年在武当山下，你说过要带我去昆仑雪山看白梅。"她轻轻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溪面的梅瓣，"现在到了，你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叶云歌浑身一震。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
"你一直在骗我？"他咬牙问。
苏晴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抚过他的手背。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丝微弱的金纹光芒。
"我真的喜欢你啊……"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惜我们只是母亲封印玄门的棋子。"
叶云歌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五岁那年血魔教灭门之夜，母亲抱着一个女婴躲进地窖的画面突然清晰。那个女婴的眉心，有一道金纹。
"所以你才是真正的苏晴？"他声音发抖，"而我只是个容器？"
"不是的。"苏晴摇头，金纹在她眉心若隐若现，"我是双生中的另一个，当年母亲将我们分开，却没想到命运终究让我们相遇。"
话音刚落，血色光茧突然剧烈震动。空中浮现出熟悉的四个字——"血门双生"。
叶云歌猛地抬头，只见虚空之中缓缓凝聚出一道身影。那是个身着黑袍的人，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苍白的手腕，腕间一支梅花簪暗红如血。
"唯有双生之力可重铸玄门钥匙。"黑袍人声音沙哑，带着蛊惑的笑意，"何必为了一个注定消亡的命运挣扎？"
符文开始凝聚成锁链，从光茧顶部垂落下来。血雾中，隐约可见轮回之门的虚影。
叶云歌本能地站起身，把苏晴护在身后。玄天剑自动出鞘半寸，青光闪烁。
"以心证道，破茧重生。"他想起云隐大师临终前说的话，握剑的手掌渗出殷红血珠。
"你们以为能逃开命运？"黑袍人轻笑，"看看这个。"
随着他挥手，空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母亲抱着婴儿躲进地窖、五岁时相似气息的黑衣人、血魔教主从剑中脱出时的面容、赵叔在武当山前诡异的笑容……
"这些都是真的？"叶云歌喃喃自语，感觉体内有什么在撕扯，一半是灼热的火，一半是刺骨的寒。
"都是真的。"苏晴突然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后背上，"但也都是假的。因为现在的我们，是我们自己选择成为的样子。"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他握剑的手掌。金青光芒在两人之间流转，渐渐交织成太极图案。
"不要！"叶云歌想要挣脱，却被她抱得更紧。
"这一次，我愿意为你消失。"苏晴在他耳边轻声说，"记住铜铃的声音……那是我给你的承诺。"
话音未落，玄天剑突然爆发出耀眼强光。青金光芒交织成一道利剑，斩断了所有垂落的锁链。光茧剧烈震动，随即开始碎裂。
"不要！我不要这种结局！"叶云歌嘶吼，转身想抓住苏晴，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漫天铜铃花瓣化作星光，随着光茧破碎四散开来。玄天剑坠地时嗡鸣三息方止。
叶云歌跪倒在地，望着空荡荡的双手。晨光透过枝桠洒在他身上，温暖得刺痛。
"哈哈哈……"远处传来血魔教主的笑声，带着几分讥讽，"真正的玄门，才刚刚开始。"
溪水恢复清澈，倒映出他孤零零的身影。白梅树最后一片花瓣落地，落在他手边——一枚染血的铜铃。
他颤抖着捡起铜铃，指缝间滑落几缕发丝。铜铃还带着体温，轻轻一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远处，血色朝阳升起。叶云歌抬头望去，瞳孔中倒映出铜铃反光。玄天剑突然微微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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