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公寓有股和他身上一样的雪松香。

程野被安置在米白色布艺沙发上时，还在盯着玄关处的雨伞架发怔——黑色长柄伞的金属扣上刻着CY缩写，和他三年前落在公司茶水间的那把一模一样。

"冰敷还是热敷？"

林昭端着医药箱单膝跪在地毯上，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左手腕内侧一道浅褐色疤痕。程野下意识伸手，指尖在触到皮肤前又触电般缩回。

"随便。"他抓起靠枕盖住脸，声音闷闷的，"你能不能别跟照顾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冰凉触感突然贴上脚踝。林昭掌心托着冒冷气的冰袋，另一只手从医药箱夹层摸出卡通创可贴："上次是谁在提案会上低血糖晕倒？又是谁通宵改方案胃出血？"

程野猛地掀开靠枕，正对上林昭镜片后幽深的瞳孔。那人食指抵着创可贴上圆滚滚的熊猫，轻轻按在他膝盖淤青处："程组长这种自残式工作法，很让人困扰啊。"

"要你..."逞强的尾音突然变调。林昭的拇指不知何时按上他足弓，带着薄茧的指腹沿着经络缓缓推压，酸胀感混着奇异的酥麻窜上脊椎。

落地灯暖黄的光晕里，程野看见林昭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那人后颈有一颗小痣，随着低头动作在衣领间若隐若现，和他梦中反复出现的画面完美重合。

"你怎么会..."程野咽下冲到嘴边的质问。高二那场篮球联赛的观众席上，穿着7号球衣的少年跃起扣篮时，后颈也有这样一颗痣。

林昭突然抬头，撞碎他眼中来不及收敛的悸动。医药箱被碰翻的声响中，程野慌乱后退，后脑勺重重磕上沙发靠背。预想中的疼痛被温热掌心截断，林昭不知何时撑在他上方，镜链垂下来扫过鼻尖。

"程野。"七年里第一次被叫名字，程野发现林昭的虎牙尖得过分，"你抽屉最底层铁盒里的东西，要不要解释一下？"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程野抬腿要踹，受伤的脚踝却被牢牢扣住。林昭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片，2016年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VIP坐席券，背面用圆珠笔画满了七号球员的速写。

"还给我！"程野扑上去抢，整个人栽进林昭怀里。雪松香劈头盖脸漫过来，他听见胸腔震动带出的低笑："原来程组长从那时候就开始觊觎我。"

"那是...那是为了研究对手！"程野挣扎着要起身，突然被握住手腕。林昭摘了眼镜，眸光像化开的枫糖浆，他说："那年决赛我往观众席扔的护腕，第二天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书包里？"

空调嗡嗡作响。程野的视线从林昭滚动的喉结滑到锁骨，那里有一道新鲜抓痕，是他上周在电梯间和这人抢提案书时留下的。原来他们早就像两株缠绕生长的藤蔓，在经年累月的争斗中将彼此刻进骨血。

玄关突然传来指纹锁开启的提示音。"哥！妈让我给你送..."少女的惊呼划破暧昧，程野这才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糟糕——他的睡衣扣子崩开两颗，林昭的领带正缠在他腕间。

林昭迅速用外套裹住程野，转头时声音冷得掉冰碴："林曦，滚出去。"

"等等！"程野揪着外套探头，"事情不是..."

少女已经举起手机连拍十张，眼睛亮得吓人："嫂子好！我是林昭的冤种妹妹！你们继续！我这就去家族群宣布哥哥终于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