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程野的工位时，他正咬着笔帽在会议记录本上画乌龟。龟壳上歪歪扭扭写着"林昭"两个字，旁边还打了个愤怒的叉。

"程组长？程组长？"

策划部实习生第三次提高音量，程野才猛地回神。他手忙脚乱把本子往文件堆里塞，抬头就看见玻璃墙外闪过一抹藏蓝色身影——林昭今天穿了新买的GUCCI衬衫，袖扣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这份设计稿......"实习生战战兢兢递上文件夹，"林总监说让您再看一遍排版。"

程野翻开文件夹的力道几乎要把订书钉扯飞。满版浮夸的烫金花纹刺痛视网膜，页脚那行飘逸的手写体批注更是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建议贵司策划团队提升审美水平，建议人：林昭」

"他懂个屁的审美！"程野"啪"地合上文件夹，黑色签字笔在指尖转出残影，"上周是谁把甲方LOGO做成荧光绿的？上上周是谁坚持要在母婴产品包装上加骷髅头元素？现在跟我谈审美？"

办公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实习生默默后退半步，程野后颈一凉，熟悉的雪松香水味已经漫到鼻尖。

"程组长对我很有意见？"

林昭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转着车钥匙。他今天戴了金丝眼镜，镜链垂在锁骨处晃啊晃，晃得程野心烦意乱。

"不敢。"程野扯出假笑，"就是好奇林总监的审美课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体育老师教没教审美我不清楚。"林昭迈着长腿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程野的转椅上，"但他教过我，遇到炸毛的小猫要顺毛捋。"

转椅被带着转了半圈，程野猝不及防对上林昭含笑的桃花眼。那人指尖若有似无擦过他后颈，惊起一片战栗。

"你！"

程野猛地起身，膝盖撞上桌角发出巨响。他疼得倒吸冷气，偏偏还要梗着脖子瞪人："离我远点！"

林昭突然敛了笑意。他蹲下身时西装裤绷出漂亮的腿部线条，冰凉的手指握住程野的脚踝："肿了。"

"要你管！"程野想抽腿，却被握得更紧。林昭的掌心烫得吓人，热度顺着血管往上窜，烧得他耳尖通红。

"公司形象很重要。"林昭抬头看他，镜片后的眸光闪烁，"程组长这个样子，是想让客户觉得我们苛待员工？"

程野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突然腾空。林昭打横抱着他往电梯间走，惊得前台小姑娘打翻了咖啡杯。程野挣扎着要跳下来，却被按着后腰贴进温热的胸膛。

"别动。"湿热的气息拂过耳垂，"再动我就告诉全公司，程组长因为被我气到撞桌子，现在需要人抱着才能走路。"

程野瞬间僵成雕像。直到被塞进副驾驶，他才发现林昭连他的公文包都收拾好了。薄荷糖、胃药、备用充电线，连他藏在抽屉深处的止痛膏都被装进牛皮纸袋。

"你怎么知道......"

"安全带。"林昭倾身过来拉安全带，鼻尖几乎蹭过程野的唇角，"程组长每次生气都会撞到桌角，三年撞坏四张办公桌，行政部投诉信摞起来有词典厚。"

程野屏住呼吸。封闭车厢里雪松香愈发浓郁，混着林昭身上若有似无的檀木尾调，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盯着车窗上两人的倒影，忽然发现林昭嘴角有颗很小的痣，随着说话时隐时现。

引擎启动的震动惊散旖旎。程野别开脸看窗外飞逝的街景，没注意到林昭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都泛起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