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玻璃的裂纹在月光下织成蛛网。
林隅悬在二百米高空，手中晶状体薄膜倒映着顾沉暴怒的瞳孔。强风撕扯他渗血的衬衫，腰间未愈的刀伤在玻璃碎屑中绽开新裂口——正是三小时前顾沉用那把刻着家徽的匕首留下的。
"你以为这是电影高潮？"顾沉的声音从顶楼广播系统传来，混着神经接驳器的电流杂音。林隅突然发现整栋大厦的玻璃幕墙都浮现出顾沉虹膜的纹路，那些DNA双螺旋正疯狂复制他坠楼前的微表情。
林隅将晶状体薄膜按进掌心伤口，基因认证的刺痛感让他轻笑出声："您改造虹膜识别系统时，是不是忘了..."鲜血渗入薄膜的瞬间，所有玻璃幕墙突然播放五年前的监控录像——顾沉浑身是血地爬向狙击点，而十五岁的林隅正用校服给他包扎腹部的枪伤。
顾沉击碎操作台的巨响震得钢索颤动。林隅趁机荡向空中连廊，却在抓住栏杆时摸到冰冷的金属刻痕——养母病房的每个护栏都刻着克隆实验编号，与他后腰的条形码同源。
"惊喜吗？"顾沉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神经接驳器让他的全息投影有了体温，"你叫了十八年的母亲，其实是顾氏基因库的活体容器。"林隅的后颈被虚拟手掌扼住，真实痛觉却来自三天前植入的纳米机器人。
ICU警报声刺破雨幕。
林隅撞开安全门时，呼吸机正在抽取养母的脑脊液。淡金色液体顺着导管流入墙后的巨型培养舱，上百个林隅的克隆体浸泡其中，后腰条形码组成精确的斐波那契数列。
"她每毫升脑脊液能培育三个你。"顾沉的真身从阴影走出，手术刀挑开林隅染血的绷带，"这道弹痕..."刀刃刺入锁骨旧伤，"是你卧底缅北时，为救我留下的。"
记忆闪回如子弹贯穿太阳穴。
林隅在剧痛中看见陌生画面：自己穿着防弹衣冲进燃烧的赌场，顾沉被铁链锁在注水的地下室。那是他档案里被抹去的十九岁，却在此刻随着神经接驳器的数据流汹涌复苏。
养母的心电图突然直线飙升。
林隅甩出藏在齿间的刀片割断导管，反手将顾沉按在培养舱上："您这么喜欢克隆游戏..."他扯开对方衬衫，露出心口同样的弹痕，"不如解释下为什么本体也有我的枪伤？"
整层楼的红外警报突然激活，林隅在扫射中扑向控制台。当他看清基因图谱的刹那，瞳孔剧烈收缩——顾沉的DNA链上竟嵌着与他完全相同的端粒体编码，而溯源日期指向二十年前孤儿院火灾那晚。
"现在明白为什么你的血能解锁我的保险库了？"顾沉舔掉嘴角血渍，扯出颈间银链。吊坠里嵌着的不是家徽，而是半张烧焦的合照：七岁的林隅与十二岁的顾沉并肩站在孤儿院梧桐树下，脚边是正在漏油的纵火装置。
林隅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神经接驳器在此刻过载。他想起养母总在深夜擦拭的旧相册，那些被撕去的内页此刻正在培养液里浮沉——每张都是他与顾沉共同成长的伪造记忆。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顾沉按下培养舱的紧急制动钮，所有克隆体突然睁眼，"用我的基因培育，用我的记忆喂养，连反叛都带着我的味道..."他咬破林隅颤抖的喉结，"现在，该回归本体了。"
林隅在意识崩解前扯断顾沉的接驳器导线，却从对方炸开的记忆碎片里看见真相：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举着汽油桶的竟是少年顾沉。而倒在血泊中的女院长手里，攥着林隅真正的出生证明——父母栏赫然写着顾氏夫妇的名字。
"亲爱的弟弟，欢迎回家。"顾沉将镇定剂注入他颈动脉，舔去溅到唇上的药液，"这次..."手术刀划开林隅后腰的克隆编码，露出底下被激光灼毁的真实胎记，"你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
楼体突然倾斜，林隅在坠落中抓住悬空的基因图谱。飘舞的纸张间，他看见每个克隆体的培养日期都对应自己"暗杀"顾沉失败的时间节点。最末页的实验目标写着：
「通过300次死亡迭代，培育绝对服从的完美共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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