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湿气掠过面颊,将篝火余烬的焦香吹散在夜色里。费渡把下巴搁在骆闻舟肩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手背上淡色的疤痕——那是去年追捕嫌疑人时留下的弹片擦伤。潮水漫过脚踝又退去,沙粒在肌肤上刻下细密的痒。
"冷不冷?"骆闻舟扯开羊毛围巾裹住两人交叠的脖颈,体温透过羊绒织物渗出来。费渡摇摇头,忽然咬住他耳垂呢喃:"我在想...要是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话音未落就被温热的掌心掐住腰肢,骆闻舟惩罚性地捏了捏那截清瘦的腕骨:"贪心鬼,昨天吃海鲜大餐时还说要活到九十九岁天天给我剥螃蟹。"
浪花卷着月光涌上来,在他们脚边绽开银白色的碎钻。远处灯塔的光柱扫过暗礁,像命运之神投来的温柔一瞥。费渡忽然翻身跨坐在骆闻舟腿上,发梢滴落的水珠渗进对方衣领:"其实我偷偷准备了件东西给你。"他摸出贴身口袋里的皮质指环盒,金属搭扣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哑光。
骆闻舟呼吸骤然紊乱。七年前他们在警校银杏树下初遇,这个总爱把危险当游戏的青年就用钢笔尖抵着他喉咙抢过证件;三年前围剿毒枭的老厂房里,同样是这双手替他挡下致命一刀;此刻那双总是含着促狭笑意的眼睛却浸满郑重其事的水光。
"骆队愿意和我组建永久战略合作伙伴吗?"费渡故意用办案时的严肃语气调侃,指尖却在发抖。骆闻舟突然发力将他按进沙堆,鼻尖相触时尝到了咸腥的泪水:"笨蛋,求婚这种事应该我来。"他从裤袋掏出早已备好的素圈戒指,表盘指针恰好指向零点整——他们初次牵手的那个暴雨夜。
涨潮声吞没了所有未尽的话语。天际泛起鱼肚白时,两枚交叠的身影仍嵌在沙滩凹陷处,晨曦为他们镀上金边。酒店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原来是早起赶海的家人撞见了这场盛大的日出告白。奶奶举着望远镜的手抖个不停,爷爷笑得假牙都快掉进咖啡杯里。
七天假期结束时,行李箱轮子碾过机场大厅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声响。费渡翻看着相机里上千张照片:骑在骆闻舟肩头摘椰子的滑稽模样、被爷爷强行套上夏威夷草裙跳广场舞的窘态、还有深夜露台上交缠的影子......每一帧都带着海水晒干的咸味儿。
回到市区那天正逢立秋,蝉鸣渐歇的梧桐道上飘落第一片黄叶。骆闻舟系着围裙在厨房剁排骨,听见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本能地抄起擀面杖——自从某个连环杀手盯上刑警队长家属后,这种条件反射式的戒备就成了习惯。
"欢迎回家,我的永久合伙人。"费渡笑着接住迎面飞来的拥抱,公文包里露出半截烫金封面的文件袋。骆闻舟挑眉看向结婚申请书右下角整齐的签名,忽然想起昨夜辗转难眠时听见的键盘敲击声。原来有人比他更早开始筹备这场双向奔赴的人生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