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星陨

骆闻舟的手指轻扣住费渡腕间的旧疤，月光恰好攀上他警服肩章的边缘。夜风携着洱海咸涩的水汽掠过，远处渔船引擎的声响忽远忽近，仿佛某种隐秘的讯号。"八点零七分的月亮。"费渡忽然偏头，耳尖轻轻擦过骆闻舟的唇畔，警徽的链条在锁骨处晃动，散出细碎的银光。他的指尖勾着半枚陨石碎片，棱角还沾着鼎内青苔的湿润痕迹，"师兄当年在刑侦队教拆弹时，手抖得比我还厉害。"骆闻舟猛然攥紧他的手腕，虎口的老茧蹭过泛红的脉搏。烘干机嗡鸣声中，金属床架震颤着撞向墙壁，镇纸压着的1987年勘探图簌簌抖动。莫比乌斯环图案在月光下缓缓旋转，费渡的后背抵住满墙甲骨文拓片，骆闻舟警服的布料擦过他颈侧的太极印记，朱砂符咒洇开一片滚烫的温度。"费渡。"骆闻舟喉结微动，拇指按在他后颈枪伤的旧痕上。三十年前女儿红的酒香仍萦绕齿间，混杂着此刻羽绒服摩擦迸出的静电气息，"三十七年前你爸埋酒时，是不是也像这样……"话音未落，费渡骤然翻身将他压进被褥堆。警徽的棱角硌着骆闻舟的肩胛骨，却比不上身后人掌心的温度灼人。"骆警官查案靠体温？"费渡轻笑，指尖划过他锁骨下方的太极印，指甲挑开警服第三颗纽扣，"还是靠心跳？"浪花拍岸的声音里，青铜鼎耳上的“費”字泛着幽微的光。骆闻舟忽然抓住他脚踝，警用皮带扣撞上费渡腕间的旧疤。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成完整的太极图，费渡沾着青铜粉的手掌伸向夜空，陨石碎片在他指间折射出星芒。"兑为泽。"骆闻舟抱着他，警服领口被扯得歪斜，"但没说不能把卦象纹在彼此心口。"他用牙齿咬开费渡衬衫的顶扣，月光顺着脊柱滑入警服的褶皱，"小费教官当年教拆弹时，手抖是因为我站在爆炸半径里吧？"费渡喉间溢出一声闷笑，突然将陨石碎片塞进骆闻舟掌心。尖锐的棱角刺破皮肤，血珠渗入阴阳鱼的纹路，宛如三十年前费承鄞实验室档案上的油墨印记。"陈默之的相机还在响。"他舔掉骆闻舟虎口的血渍，警徽链条缠上对方的手腕，"师兄，该换药了。"晨光骤亮时分，骆闻舟在烘干机残留的温热中醒来。费渡蜷缩在他警服外套下，发梢还沾着夜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后颈的太极印。窗外传来渔船调头的轰鸣，而他们交握的手掌间，半枚带血的陨石正闪着微光。"卦象说坎为水。"费渡忽然睁眼，睫毛扫过骆闻舟的锁骨，"但没说不能煮茶听风。"他轻咬对方的下颌，警徽链条叮当作响，"骆队要不要试试兑着晨露喝普洱？"烘干机再次嗡嗡作响时，骆闻舟骤然翻身将人压进金属板。费渡笑着仰头，后脑撞上徽章，三十年前的莫比乌斯环终于扣成一个完整的圆。浪花声里，陨石碎片在他们交叠的掌心折射出一道彩虹，像跨越三十七年的银河般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