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镯子在他掌中震颤,血丝在玉料里扭成诡异的纹路。烛火倏地暗下来,墙上的影子拉长成爪形,案几上的铜镜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他苍白的手指扣着我的手腕,像在钳制一只挣扎的鸟。
"看来伤得不。"
太子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指腹却重重碾过我锁骨擦伤。剧痛窜上后颈,镯子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锐响,血丝疯狂游动,几乎破玉而出。我咬住舌尖咽下闷哼,目光却钉在他滑落的袖口——杏色荷包露出一角,针脚与我嫁衣内衬那只空荷包一模一样。
铜镜突然"咔"地裂开细纹。
他松开手,月白锦袖拂过雕花案几,打翻的台滚落地面,焦黑痕迹蛇形蜿蜒。"太医戌时到。"他弯腰拾烛台,烛泪正滴在那片焦上,滋起一缕腥臭的白烟,"太子妃最好别乱动。"
脚步声消失在屏风后,我立刻扯开荷包——药粉沾在指尖,闻着像晒干的槐花混着铁锈味。嫁衣内衬突然发烫,空荷包残留的药香与此刻指尖的气味严丝合缝。
"安神汤来了。"
宫女的声音从帐外刺进来。她端着的瓷碗白得瘆人,汤药表面浮着层彩虹色的油膜。碗底磕在脚踏上的瞬间,汤药泼溅处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凹坑,滋滋声里腾起带着甜味的白雾。
铜镜映出她退下的背影——后颈衣领下露出一道擦伤,形状与我锁骨上的伤痕如同镜像。
子时的更漏声像被什么掐断了。腕间镯子突然收缩,翡翠勒进皮肉的声音像在啃噬骨头。剧痛炸开的刹那,闪过画面:满室红烛下,我往合卺酒里抖入药粉,窗纸外映着个梳双鬟髻的人影。
铜镜突然整个碎裂。我踉跄扑到镜前,在最大的一块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以及窗外那张紧贴玻璃的脸。宫女的眼睛瞪得极大,她脖颈的擦伤正在渗血,血珠排成与我腕间烙印完全环状。
床底传来"咯咯"的滚动声。脱落的镯子正在黑暗里自行移动,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推着朝那片被腐蚀的地面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