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说话……”梵云飞心痛如绞，他小心翼翼地，用尽最后一丝温柔的力气，将她冰冷的身体揽入自己怀中，试图用自己同样冰冷的躯体去温暖她。
他知道，没有时间了。
那些被隐瞒被误会，来不及解释的真相，如果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不断上涌的腥甜，开始诉说。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结巴，不再犹豫，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血与泪的重量。
“那一年，在沙漠，不是我偶然受伤，是我的兄长，与赤蝎妖王勾结，将我重伤遗弃，是你，给了我，第一份温暖……”
“你的梦…那个‘神仙小哥哥’……是我。那时我妖力微弱，无法完全化形，只能以灵体入梦…陪伴你…那颗玉佩，是我狐族的入梦符…另一块，早就被叛徒盗走了……”
“每一次，你、你遇到危险，流沙、毒蛇、刺客，都是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那日显形…是上官逸用了狐族禁药‘显形粉’……演武场的爆炸，是他派人伪装成我，用黑火药和蝎子精设计陷害…我找到证据…却来不及给你看……”
“我隐瞒…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是怕你知道我的身份，怕你知道我靠近你的方式…会讨厌我，会害怕我……”
他一桩桩，一件件，将所有的误会、所有的阴谋、所有深藏的爱恋与不得已的苦衷，尽数倾吐。这是他数百年来，说话最流畅的一次，却也是最为痛彻心扉的一次。
厉雪扬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用生命最后的力气，诉说着这迟来的真相。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混着血水，浸湿了他破碎的衣襟。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梦中的守护，是真的。
原来她一次次莫名的脱险，不是侥幸。
原来他的沉默与笨拙背后，藏着如此深沉的爱意与身不由己。
原来她所以为的背叛与欺骗，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误解……
悔恨，如同毒藤般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比那蚀骨妖蛊更让她痛苦万分。
她用尽身体里最后的一丝气力，抬起沉重如铁的手，极其缓慢地，抚上他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脸颊。她的手指冰凉，带着诀别的颤抖。
嘴唇翕动，她发出了微弱得如同叹息般的声音，用尽了灵魂深处最后的意念：
“对…不起……”
“我…相信你…”
说完这五个字，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眸中最后一点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熄灭。那抚过他脸颊的手，最终无力地滑落。
她在他怀中，停止了呼吸。
梵云飞整个人僵住了，如同被瞬间冻结。
他抱着她尚且温软却已毫无生息的躯体，呆呆地坐在废墟之中。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下了细密的雨丝，冰冷地打在他脸上，与滚烫的泪水混合在一起。
许久，许久。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悲鸣，终于冲破了喉咙，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上空，凄厉地回荡开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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