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隔世的白日里,我总会想起陛下的吃食是甜是咸。
他在世时,御膳房端出的每一道菜肴,我皆要亲自尝过,唯恐有人在那些菜肴中夹带异物危害他的龙体。久而久之,他的口味我便记得比他自己还清楚。
可如今,陛下不在了。我这个太后,也只剩下一副空壳子,在这三重宫阙里支撑着。
窗外的光透进来,映在我的双手上。这手啊,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细腻光滑,而是爬满了皱纹,像是被岁月划出的一道道沟壑。
从前的人唤我"华妃""华贵嫔",再后来,是"皇后娘娘"。
我叫华容,今年已四十有八,是亡国的遗臣,又是新朝的太后。
我的女儿璎珞,如今十六岁了。
(一)
我决意让璎珞离开这座宫城。
这个想法在我心中已经盘桓许久,如今终于要付诸实践。璎珞虽是皇女,可在这深宫之中,她的未来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嫁与他国为质,要么被赐婚于权臣,成为朝堂上的一枚棋子。
我不愿她重蹈我的覆辙。
今日清晨,我唤来了陪伴我多年的宫女素秋。
"素秋,你去联络一下城南的那位武师,告诉她我有要事相商。"
素秋低声应了,转身退下。她知道我说的是谁——冯岚,一位隐于市井间的女武师,曾是先帝军中的女将,只因不愿卷入朝堂争斗,便隐姓埋名,在城南开了一间小小的武馆。
三日后的傍晚,冯岚便穿着寻常婢女的衣裳,混在送物的队伍中进了宫。待到夜幕低垂,她才悄然来到我的长乐宫。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
我让素秋掩上门窗,屏退其他宫人,这才道:"冯将军不必多礼,请起。"
冯岚起身,站得笔直如松,眼中有沉静的光芒:"太后深夜召我入宫,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正是。"我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我欲让璎珞公主学些防身之术,你可愿教她?"
冯岚沉吟片刻,问道:"恕臣女直言,以公主身份,何需学习这等粗鄙之术?后宫自有禁军护卫,何须自行操劳?"
我苦笑一声:"冯将军有所不知,自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以来,朝中局势日渐复杂。璎珞虽是公主,却也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我担心......"
未尽之意,冯岚已然明了。皇位更迭之际,旧人未必得善终,何况是前朝遗孀所出的公主。
"臣女明白了。"冯岚肃然道,"愿效犬马之劳。但宫中耳目众多,如何施教?"
我早有计划:"每日戌时,璎珞会在后花园的梅林小筑小憩。那里僻静,甚少有人经过。你可扮作宫女,前去教她。过几日,我会安排璎珞'生病',让她搬到偏殿休养,那里更为安全。"
冯岚点头应下。
当夜,我将璎珞唤到寝宫,将此事告知于她。
"母后为何突然要我学武?"璎珞疑惑地望着我,她生得极美,杏眼如星,眉目间与她父皇有七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