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的灯光依然惨白，我的办公室更像一个临时避难所，而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地方。玻璃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映出我疲惫不堪的脸。
李云舒又送来一杯咖啡，她放下杯子的动作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别忙了，喝点东西吧，吴主任。"她的声音很温柔，让我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旋律。
我接过咖啡杯，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我略微清醒了一些。刚做一台八小时的手术，我的肩膀僵硬得像块石头。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我问道，明知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李云舒扶了扶眼镜，眼神闪烁了一下。"暂时稳定了，但还在重症监护。"
刚才那个孩子的情况很复杂，急性肺炎并发症，差点就没了。每每看到这样年幼的生命在手术台上挣扎，我总会想起自己没能救回的那些人。
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杨敬的来电。作为医院行政部门主管，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我看了一眼李云舒，她识趣地点头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我在。"我接通了电话。
"吴晋，你能来一趟我办公室吗？"杨敬的语气异常严肃，这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现在？"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一点三十分。
"对，现在。"他顿了顿，"有些事情……必须当面说。"
挂断电话，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直觉告诉我有大麻烦要来了。我快步穿过走廊，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我似乎看到李云舒站在走廊尽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杨敬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当我推门进去时，看到他不仅一个人，还有医务科的刘主任以及一位我不认识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面色凝重。
"坐吧，吴晋。"杨敬示意我坐下，他的面容因为疲惫而显得更加苍老。
"这位是市卫健委的侯主任。"杨敬介绍道。
我点头致意，心中的不安感更强了。
"吴主任，"侯姓男子开门见山，"关于上周二你主刀的那台关颧彦的手术，患者家属已经正式向卫健委提出了医疗事故投诉。"
我心头一震："什么？那不可能是医疗事故。关颧彦的情况特殊，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挽救他的生命，术中并发症是无法预见的。"
"问题是，"刘主任插话，"患者家属手上有证据表明手术前你并未充分告知风险，且在手术中可能存在操作不当。更糟的是，术后医嘱和药物记录表上有异常修改痕迹。"
我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全是污蔑！我亲自和患者及其家属做了详细沟通，所有风险都已告知。至于手术操作，我接手医生生涯十五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药物记录怎么可能有问题？"
杨敬叹了口气："吴晋，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患者家属提供的护理记录与医院系统里的不一致，而且——"他停顿片刻，"术中你使用的那批药物，检测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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