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汉斯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也许有一天。当世界不再分裂，当人们不再因信仰而互相猜忌的时候。"

他们在布达佩斯的日子平静而谨慎。每天，汉斯会到国家图书馆借阅书籍，这是检查是否有组织联络的方式；而安娜则在玛格丽特岛的咖啡馆消磨时光，等待可能出现的接头人。

然而，一周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事情不对劲。"第十天晚上，汉斯关上房门，压低声音说，"我注意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安娜的表情凝重起来："我也发现了。一个穿棕色风衣的男人，这两天总是出现在咖啡馆附近。"

"我们可能被出卖了。"汉斯迅速打开收音机，调高音量掩盖谈话声，"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有可能。"

"那我们该怎么办？继续等？还是转移？"

汉斯思考片刻："再等两天。如果还没有联系，我们就自行撤离。罗马尼亚可能是个选择，那里的边境管控相对松懈。"

然而，命运再次捉弄了这对夫妇。

次日清晨，当他们正准备出门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警察！"

汉斯和安娜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房间没有后门，窗户外是三层楼的高度，逃跑几乎不可能。

"别慌。"汉斯低声说，"按计划行事。"

他打开门，三名穿着便衣的男子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眼神锐利如鹰。

"汉斯和安娜·舒密特？"他用匈牙利语问道，同时出示了证件,"匈牙利国家安全局。请跟我们走一趟。"

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被分别带上两辆黑色轿车。汉斯最后看到的，是安娜被推入另一辆车时回头投来的忧虑眼神。

他们被带到一处远离市中心的建筑内。汉斯被关在一间简陋的审讯室里，等待了近两小时才见到审讯官。

"舒密特先生，或者我该叫你弗里德里希·克莱因？"审讯官走进房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汉斯保持沉默。

"你的处境很不妙。"审讯官继续道,"我们掌握了你和你妻子的全部资料。东柏林的住址，你们在西德的真实身份，甚至是你们在亚德隆酒店的行动细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妻子只是德国游客。"汉斯平静地回应。

审讯官冷笑一声："别浪费时间了。你的上线已经全部被捕，包括那个在安全屋掩护你们逃跑的人。他活不长了。"

汉斯的心沉了下去，但表面上仍保持镇定。

"听着，情况比你想象的复杂。"审讯官突然压低声音,"我不是匈牙利安全局的人，我来自东柏林。穆勒局长派我来保护你们。"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因为如果我真想逮捕你，早就动手了。"审讯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汉斯面前,"这是两天前拍摄的。西德特工已经在布达佩斯搜索你们。"

照片上，几名陌生人正在旅馆附近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