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我都没再出房门，也没吃东西。

恶心，吃不下。

任何食物放到嘴里，都激起我有关昨晚，粘腻、阴湿的回忆。

被爱是这种感觉吗：脑中被羞耻占满，四肢软绵无力，连呼吸也成为负担。

是因为我还不习惯？

这么说……这种体验……还得再来，很多次。

直到我能习惯。

想要被爱，就必须得习惯。

距离许下那些幼稚愿望，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现在，我已经成年，没什么好顾及……

我终于有获得爱的筹码了。

本来就一无所有。

为了爱，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

“呕——”

好吧，目前来看，这对我来说难度有点大。

光是回忆那晚，就让我反胃。

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胃酸从嘴角溢出，滴在桌板上，弄脏秦姐的打火机。

我赶忙拿纸巾，把它包在里面滚了几圈，确认干净后才放回原位。

秦姐……她现在还不回来的话，今晚也就不回来了。

是有什么着急事吧，连打火机都没带。

爱抽烟，除了这点，她简直无可挑剔。

作为船上的大副，即便是临时的，任职时间并不长，但我能感觉到，她和其他那些虚情假意关心我的人，都不一样。

如果被欺负，告诉别人，最好的可能性是被敷衍着安慰几句。而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无视你，或者挖苦你天生是贱骨头，活该受罪。

外面的人我不知道，在这艘船上是这样。

但秦姐不一样，她会认真听你讲话，并且，绝对会站在你这边。

“拳脚比训教有用。”

她刚来时，有几个女人对她出言不逊，她直接揪住其中一人的羊绒大衣，薅起脖领往船边走，勒令那女人道歉，否则就把她丢进海里喂鱼。

本来以为秦副生性暴戾，不过对于我，她似乎有更多耐心。

大概因为我是这艘船上年龄最小的吧，她那样的人，不屑与我计较。

她那样的人，这艘船配不上她。

她那样的人，迟早会离开这堕落之地。

她那样的人，迟早会看清我的真面目。

迟早会离开我。

胃里又一阵翻涌，连带着双腿发软，寸步难行。

我双手握紧，拼命想要镇定下来，至少别再弄脏屋里的东西了……

无意间，那支打火机被攥进拳里，手指也搭上打火机的开关。

“轰——”

火苗跳跃着，自虎口挣脱而出。

烧灼的痛感，由小臂攀上胸口，刺激沿途每一束神经。

疼。

足以令哑巴开口的疼。

可已经很晚了，发出声音，必定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我不想再给秦梦寒，添麻烦了。

声音是忍住了，那支打火机也跌落在地。

张开手掌，被火舌舔舐的部分微微红肿。

真疼啊。

这是惩罚吧，对我可耻念头的惩罚。

无论是对爱的奢求，还是对她妄想挽留。

怎么能因为遇见过绿洲，就忘记沙漠的残酷呢。

与其亲眼看着这片绿洲，从眼前消失，亲眼目睹痛苦。

不如，提前习惯。

机械性的动作，点火，关火。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目标不是烟头，是我自己的皮肤。

胸口，腰窝，胯骨。

我站着，不会弄脏床。

穿上衣服，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直到天亮……

不对，是阴天，没有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