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宋絮从病床上爬起来。
镇静剂的药效还没完全消退,她的手脚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但她还是摸到了洗手间,反锁上门,然后从马桶水箱后面掏出一小块锋利的玻璃碎片,那是她三天前打碎镜子时藏起来的。
宋絮哥哥。
宋絮你看,我找到你了。
她对着空气说。
玻璃碎片划过手臂时,疼痛像是遥远的回声。
血珠渗出来,顺着皮肤滑落,滴在白色的瓷砖上,像一朵朵小小的花。
宋絮盯着那些血迹,突然觉得它们组成了一个模糊的字母——
"逃"
她眨了眨眼,字母消失了。
宋絮逃?
她轻声重复,然后笑了。
宋絮不,哥哥,我要留下来陪你。
她举起玻璃碎片,在另一只手臂上刻下一道更深的伤口。
宋絮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喘息着说。
血越流越多,在地面上汇成一片小小的湖泊。
宋絮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蔡徐坤站在血泊里,朝她伸出手。
蔡徐坤宋絮。
他说。
蔡徐坤跟我来。
她努力朝他爬去,指尖碰到血泊的瞬间,洗手间的门被猛地撞开。
刺眼的灯光,尖叫声,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把她抱起来,有人在喊医生,有人在给她止血。
宋絮挣扎着,视线穿过混乱的人群,看向角落。
蔡徐坤站在那里,脖子上缠着绞刑架的绳索,朝她微笑。
蔡徐坤我等你。
他用口型说。
然后消失了。
三天后,宋絮被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体被约束带固定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医生说她有"严重的自毁倾向",说她"需要长期隔离治疗"。
宋絮不在乎。
她只是盯着天花板,数着上面细微的裂纹,想象它们是她和蔡徐坤之间断裂的纽带。
深夜,当所有人都睡着后,她开始小声说话。
宋絮哥哥,我今天看到你了。
宋絮你站在窗户外面的树上,穿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衣服。
宋絮护士说那里没有人,但我知道她在撒谎。
宋絮哥哥,你为什么不肯进来?
宋絮是不是因为……我变得不好看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微弱的啜泣。
突然,约束带松了。
宋絮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腕,绷带自动解开,露出下面已经愈合的伤口。
她坐起来,看向病房门口。
蔡徐坤站在那里,浑身湿透,像是刚从雨里走来。
宋絮哥哥?
他朝她伸出手。
蔡徐坤跟我走。
宋絮毫不犹豫地跳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奔向他的怀抱。
他的身体像冰一样冷,但宋絮不在乎。
她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口,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铁锈味,雨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宋絮我们去哪?
她仰头问。
蔡徐坤回家。
他牵起她的手,带她穿过长长的走廊。
所有的门都自动打开,所有的警报器都沉默不语。
他们走出医院,走进瓢泼大雨中。
宋絮的头发很快被淋湿,贴在脸颊上,像黑色的水草。
她紧紧抓着蔡徐坤的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宋絮哥哥。
她突然说。
宋絮你是真的吗?
蔡徐坤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像是眼泪。

蔡徐坤你想我是真的吗?
宋絮点头。
蔡徐坤那我就是真的。
她笑了,踮起脚尖吻他。
他的嘴唇像死人一样冰冷,但她不在乎。
远处传来警笛声,刺眼的探照灯扫过雨幕。
蔡徐坤他们来抓我们了。
蔡徐坤轻声说。
宋絮握紧他的手。
宋絮那我们跑吧。
他们开始在雨中奔跑,赤脚踏过积水,溅起一片片水花。
宋絮的笑声混着雨声,像是某种诡异的交响乐。
跑着跑着,蔡徐坤的手突然从她掌心滑脱。
宋絮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无尽的雨,和远处闪烁的警灯。
宋絮哥哥?
她的声音被雷声吞没。
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宋絮站在原地,浑身湿透,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慢慢抬起手,看着掌心的雨水——
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