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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棋局：被设计的爱恋

　　山谷的风似乎也凝滞了，只为聆听这惊世的秘辛。

　　霍雨浩站在原地，脑海中翻腾着橘子刚刚抛出的、关于神王算计与多世轮回的骇人信息。他尚未完全消化，橘子那带着讥诮与无尽悲凉的声音再次响起，将矛头指向了更具体、更刺痛他的地方。

　　“我说了，让你把云瀚带来，为什么你不告诉他？为什么不让他来见见我？”她盯着他，目光锐利。

　　霍雨浩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惯有的冷静外壳包裹自己，沉声道：“他不需要一个处心积虑，连亲生骨肉都可以当作权力筹码的母亲。”

　　“筹码？哈哈……”橘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却干涩得如同摩擦的砂石，“霍雨浩，你用你的灵眸，用你那冠绝大陆的智慧，好好看过我们的孩子吗？”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六个孩子里，只有云瀚是正常的？ 只有他，拥有着堪称完美的、产生正向变异的白虎武魂？”

　　霍雨浩瞳孔微缩，沉默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橘子的眼神变得幽深，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早已注定的定律：

　　“因为那是‘命运’允许的。是那位神王剧本里，唯一被允许存在的、‘合理’的意外。 所以他是正常的，是健康的，是能够承载帝国命运的。”

　　“而我后来所创造的那五个孩子……”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些在你看来‘多余’的孩子，他们或多或少都有问题。尤其是眼睛……霍雨浩，你和史莱克学院倾尽资源，也无法解决吧？”

　　她不需要他回答，那答案写在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上。她向前一步，语气如同最冰冷的手术刀，开始解剖他的人生：

　　“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一个为你霍雨浩量身定制的，情感养成之局。”

　　“唐三设计我，让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让我成为你少年时期，对异性产生朦胧好感和最初悸动的对象。一个身世可怜、坚强独立、又与你有着共同秘密的‘学姐’……多么完美的，开启你对于男女之情心生向往的‘工具’？”

　　“然后，等我完成了我的‘使命’，等你回到了史莱克，他精心打造的女儿——唐舞桐，就可以‘适时’出现了。让她来接收、承接、乃至独占你被我所‘启蒙’的、所有关于女性的情感投射！”

　　“霍雨浩，从你踏入史莱克学院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在神的剧本里了！”

　　霍雨浩想要反驳，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

　　橘子的话语却如同疾风骤雨，毫不留情：

　　“你仔细想想你的人生！你所有深刻的情感关系，每一个最重要的位置，站着的，是不是永远都是她——唐舞桐，或者说是她的分身？”

　　“作为与你命运交织、陪伴你成长的‘好友’与‘兄弟’，是王冬儿（唐舞桐）。”

　　“作为让你刻骨铭心、体验极致爱恋与痛苦的‘恋人’，是王秋儿（唐舞桐的一部分）。”

　　“作为最终与你厮守终身、完美契合的‘妻子’，是融合后的唐舞桐。”

　　“我呢？我是什么？”橘子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碎的嘶哑，“我是你情感的‘启蒙老师’，是你需要克服的‘诱惑’与‘考验’，是你伟大爱情路上的一块垫脚石，一个用来证明你最终忠贞不渝的……反面参照物！”

　　“现在，你回答我，霍雨浩。”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灵魂的最深处，“剥离所有被安排好的巧合，褪去所有被设计的情感桥段……在你真实的人生经历中，唐舞桐，真的还是你那个独一无二、不可或缺、源于本心去爱上的，‘最重要的人’吗？”

　　“……”

　　霍雨浩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雪。

　　他的大脑一片轰鸣。

　　王冬儿在宿舍里的打闹、在海神湖上的表白、在乾坤问情谷的泪水……

　　王秋儿在森林中的相伴、献祭时的决绝、那黄金龙枪贯穿身体时的剧痛……

　　唐舞桐融合后的迷茫、相处中的默契、最终彼此认定的温暖……

　　所有他曾以为最珍贵、最真实不虚的情感记忆，此刻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那些命运的巧合，那些恰到好处的出现与离开，那些深刻到足以塑造他整个人生轨迹的情感节点……难道，真的都只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生的主角，却在此时惊觉，自己可能连重要的配角都不是，只是一个……被投入特定情境，按照预定剧本做出反应的 “实验品”？

　　他对舞桐的感情……那浓烈到可以跨越生死的情感，究竟有多少是发自他霍雨浩的本心？又有多少，是被这无形的命运之手，一步步引导、塑造、甚至……植入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揭露了残酷真相的女人，第一次，无法给出那个曾经笃定无比的答案。

　　山谷中，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他那建立在情感认知之上的整个世界，悄然碎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