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克斯的指尖在羊皮卷轴上烙下火漆,光明徽章压在「庞波帝国垦荒令」尾页时,议会厅的珐琅彩窗正将暮色切割成血橙与绀青的碎片。执政第三十七日,他仍不习惯王冠的重量——那顶镶嵌着圣辉石的冠冕总会让右额旧伤隐隐作痛,就像芙洛初次为他包扎时,绷带间渗出的龙舌兰香气。
「陛下,西境流民暴动了。」
国务卿的声音裹着水晶吊灯的震颤传来,伊莱克斯凝视着文书上「饥荒」与「亡灵污染」交织的墨迹,光纹法典在袖袋中发出蜂鸣。成为九阶大魔导士的代价,是每夜与反噬的光元素厮杀到黎明。那些躁动的金色粒子此刻正在血管里沸腾,嘲笑着他白日里在民众前展露的完美仪态。
露台的门扉突然被夜风撞开。
「要帮忙吗?落难王子。」
芙洛斜倚在月光勾勒的雕花门框上,雷纹软甲折射出星屑般的碎芒。她指尖缠绕的紫电如活蛇游走,精准击碎了三名刺客从梁柱跃下的身影——尸体坠地时,议会厅的暗格才传出机括弹开的闷响。
伊莱克斯摩挲着法典烫金的棱角,任由芙洛的雷光扫过自己僵硬的肩颈。少女身上混着鸢尾与硝石的气息钻入鼻腔。
「西迪城的暴民需要粮食,不是光之傀儡的镇压。」芙洛的银靴碾过刺客尚未冷却的喉骨,法杖顶端的紫晶照亮文书末尾的泥金印鉴,「把教廷进贡的圣麦种子分一半,我明天带闪电兽去播种。」
「那是给你修炼用的...」
「比起九阶魔导师的头衔,」她突然俯身撑住鎏金扶手,发梢垂落的月长石耳坠晃得伊莱克斯喉结发紧,「我更喜欢看你在议会上舌战群臣的模样。」
执政第三十八日凌晨,伊莱克斯在藏书塔撞见芙洛偷练「大龟甲术」。
龟甲虚影在少女周身浮动时,他本该厉声喝止这种危险禁术,却被她睫羽上凝结的冰霜摄住心神——那是强行融合雷系与冰系元素的反噬征兆。芙洛的银发在狂暴能量中飞扬如旗,法袍撕裂处露出缠绕着咒印的腰线,像极了他梦中不敢触碰的禁忌图腾。
「看够了?」
芙洛的雷暴球擦着他耳畔炸开,伊莱克斯徒手捏碎飞溅的冰锥,任由鲜血滴落在她颈间渗血的绷带上。光明魔法愈合伤口的瞬间,他嗅到她肌肤下翻涌的黑暗气息,却选择将疑虑连同染血的手帕藏进暗格。
「为什么不用我送的光明手镯?」
「你刻的守护咒文太吵了。」芙洛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淤青,那是昨日替他挡下亡灵刺客的勋章,「比起绝对防御,我更需要能斩断教廷锁链的剑。」
执政第四十九日,伊莱克斯在芙洛的雷暴矩阵中顿悟了复合魔法。
当光之锁链与她的紫电交融成「辉夜雷殛」时,训练场穹顶的十二面棱镜同时爆裂。芙洛在能量漩涡中笑着咳出血沫,断掉的发簪却精准刺中他试图收束魔力的腕脉。
「心软是王者的致命伤。」她舔去唇畔血珠,将光明手镯强行套上他渗血的手腕,「下次在战场上,记得优先摧毁敌人的心脏。」
伊莱克斯按着狂跳的胸腔,终于读懂那些暴烈的关怀——芙洛的雷暴从来不是攻击,而是为他锻打王座的铁锤。她在议会替他挡下的毒箭、深夜篡改的苛政条款、甚至故意显露的黑暗破绽,都是淬炼少年帝王锋芒的磨刀石。
加冕第六十日祭典,伊莱克斯在民众欢呼声中为芙洛戴上月光石冠冕。
「想要永恒之塔吗?」他在她耳畔低语,指尖抚过雷纹软甲下未愈的伤疤,「等我踏平教廷,用教皇的颅骨给你造一座观星台。」
芙洛的瞳孔在礼炮声中收缩成线,伊莱克斯却沉迷于她陡然紊乱的呼吸。当少女以庆功宴为由提前离席时,他放任那缕缠绕着她的气息的裙摆从掌心滑走,如同默许光与影在自己心脏共生。
夜半的露台传来水晶杯碎裂的清响,伊莱克斯倚着门扉凝视芙洛颤抖的脊背。她脚边滚落的密信印着佩罗家族的纹章,羊皮纸上的「婚礼」二字被红酒浸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