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摇曳,细雨绵绵。母亲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佛经,轻声叹息:“阿宛,你的性子像你父亲,认准了便是一条道走到黑,日后少不得要吃苦。”
我叫沈宛,闺名阿宛。父亲是威震一方的定远侯,常年驻守边疆,家里只有母亲和兄长。兄长沈彻随父亲去了军营,一年难得回来一两趟。
母亲总说我这性子像个野丫头,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枪,读那些情情爱爱的诗词更是嗤之以鼻。她一心想把我嫁给隔壁王家的那位王公子,据说他满腹经纶,温润如玉,最适合我这种“不解风情”的女子。
可我不愿嫁。我的心里早就有了人。那个人,如天上的星辰,遥不可及。他住在金陵城最气派的府邸里,与我隔着重重高墙。
沈家老宅在金陵城郊,离那座巍峨的府邸不算近,但骑马疾驰也能在一炷香内抵达。有时候我想他想得紧了,就会偷偷跑到宅子后面的小山坡上,朝着金陵城的方向望去,想着他此刻是否也在望着同一片天空。
当我接到那府邸的请柬时,激动得险些摔倒。母亲见我这般模样,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她的阿宛是劝不住的。
也许如果那时我没有那么激动,也许如果我能再多听一听母亲的劝告,也许我的命运就会全不同。
我随着送请柬的仆从进了城,穿过一条条青石板路,最终停在那座朱红大门前。门前石狮威武,门上铜环锃亮,处处透着庄严与气派。
这是我第一次踏入他的府邸。
府邸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步一景。仆从将我引至一处偏厅,让我稍作等候。厅内陈设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笔力遒劲,一看便出自大家之手。我坐在椅子上,心里七上八下,既期待又忐忑。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我猛地抬头,便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他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温和而疏离。
“沈小姐。”他唤我,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结结巴巴地回道:“公子……”
他请我坐下,命人奉上茶水。我们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天气,诗词,风物。他的态度始终温和有礼,却也始终保持着距离。我努力地想找出我们之间曾经熟悉的痕迹,却发现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我们曾经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时光。那时候,父亲与他父亲交好,两家常常往来。我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他会给我讲故事,教我写字,陪我练武。我摔倒了,他会伸出手扶我起来;我哭了,他会笨拙地安慰我。
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像一把刀,刺痛了我的心。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失落,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今日请沈小姐前来,是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我抬起头,看着他:“公子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