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想起了妈妈最后对我说的话："等妈妈回来。"

我想起了这些年爸爸为我付出的一切，他的辛劳，他的坚持，他的爱。

我想起了那架钢琴，那些音符，那些无声的言语。

我深吸一口气，试着发出声音："爸..."

声音很微弱，几乎听不见，但这是十三年来，我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又试了一次："爸爸。"

这次声音大了一些，虽然依然嘶哑，但已经足够清晰。

我转身看向床上的爸爸，他依然在熟睡，对刚才发生的事毫不知情。我走到床边，轻轻抓住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爸爸，我爱你。"

那一刻，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放感，仿佛体内积压了多年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哭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释然。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爸爸醒来时，看到我正坐在床边看书。

"睡得好吗？"他问。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道："还不错。"

爸爸的眼睛瞪大了，他猛地坐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默儿，你...你说话了？"

我点点头："是的，爸爸。"

他的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他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我的脸，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

"再说一遍，叫爸爸。"

"爸爸。"我又说了一遍，声音比昨晚更加清晰。

爸爸紧紧抱住我，泣不成声："太好了，太好了。你妈妈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就这样，我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过程缓慢，发音还不够准确，但对爸爸和我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进步。

出院那天，爸爸坚持自己走路，拒绝坐轮椅。他说："我儿子能说话了，我怎么能示弱？"

回到家，我们面对那架钢琴，爸爸说："弹一首吧，用你的声音唱出来。"

我坐下来，弹起了那首《沉默的言语》，但这一次，我一边弹一边唱，用我嘶哑但真实的声音。

歌词是我刚刚想到的：

"我曾在黑暗中等待，

等一束光照亮我的世界。

直到我明白，

那束光一直都在我身旁，

是你，一直都是你。"

我唱最后一个音符，回头看向爸爸。他站在那里，眼中的泪水闪闪发光，脸上是说不尽的骄傲和幸福。

"你妈妈会为你骄傲的。"他轻声说。

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很快就来了，我被录取了，还获得了全额奖学金。爸爸高兴得连续几天都睡不好觉，每天都要告诉邻居这个好消息。

临行前一天，爸爸带我去了妈妈的墓前。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墓碑上的照片里，妈妈笑得很甜，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爸爸给墓碑擦了擦灰，放下一束鲜花："凤儿，儿子会说话了，还考上了音乐学院。你听，他唱歌的声音多好听。"

我跪在墓前，轻声说道："妈妈，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现在能说话了，能唱歌了。谢谢你和爸爸给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