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棠坐得很规矩,手就交叠搭在腿上,看人来人往,抑制住和认识的人打招呼的冲动,静静待着。
她可以这么坐到晚上,然后回家,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但她知道没有多久,左手突然被温暖干燥的手掌握住拉到左腿上放着。
低头看了看那只手,宽大有力,轻而易举的把她手包裹住,有些薄茧的手传出道不尽的温柔。
她想,如果赵长松真的喜欢她爱她,她就结婚,和他过一辈子。
“我前几天在机场见到南总了,哦不,南熙,说起来真是唏嘘。”右前方传来不大不小的女声,刚好传进安棠和赵长松的耳朵里。
“南家也就犯点小错,下场这么惨,安家也太过分了吧。”
“谁知道呢,要是我女儿被这么一遭,我都怕我会噶人。”
“那赵总也是情深,我见过安棠几次,她从来都没戴过订婚戒指,也不和男的保持距离,有说有笑的,看不出来哪里喜欢赵长松。”
“商业联姻,喜不喜欢哪有这么重要。”
“可怜赵总年纪轻轻,可惜了这惊世的美貌,要不是安家有钱,就安棠这样的谁看得上。有几个小钱不知道高傲什么,给她下多少请帖她都不来,一点面子不给,会不会做人。”
几人身后两道森森的目光,要把人扒皮化血,露出丑陋的白骨。
其中一道目光在前面人话音落下的时候侧下,罩在右边人发上、脸上、身上,随后握紧了牵她的手,嘴唇凑近正在监听的人,吻从发上落到鬓边,落到唇角,但这人丝毫不为所动,怕是气极了。
见安抚不起作用,赵总准备做点什么,又听前面继续谈论。
“也不知道那些男人眼睛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竟然觉得她好看,她刚回国的时候我哥还想追她,宴会上谈的和气生财,一散席就再没理过我哥,我哥竟然还还给她发了三天的早安晚安,神经病。”
最后一句不知道骂谁的,反正很生气,两个都一起骂了。
旁边听她吐槽的都笑了,她哥什么奇葩啊,发早安晚安,被拒正常吧。
安棠回来两年多没交什么朋友,和他们只是见过聊过算不上熟,更加方便了他们讨论。
一直吐槽不断对她有意见那位是她高中同学,一个班同学了两年,后来安棠分到精英班就没怎么见过了,想来这些年安棠对她的影响很大,至今还不断造谣着。
“以为读了点书多了不起,看不上我们这些人,还不是这样,混得还不如我们好呢,一个挂名副总有什么用。”
“是有些清高在身上,以前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有道理。”
“什么叫有道理,那就是!”高中同学正怒意高昂,“要不是生在安家,她什么也不是,最多也就在那端盘子。”
路过的服务员感到了一阵恶意,一闪而过,匆匆离开继续微笑服务客户。
安棠深吸了口气压压怒火,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继续听前方热火朝天的讨论。
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她的性格复杂,可能从小家里做生意的原因,除去她的喜好,做什么事都得计算个收益。
经过她判断没什么用的人和事她半分精力也不曾给过别人,那位高中同学就被划分到了这一类当中。
安棠还盯着他们一动不动在那听,赵长松的忍耐先到达了极限,正要起来被安棠一把按下。
“你不想听吗,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安棠抬起眼睫,眼睛上的小扇子往上一扫,脸上带着笑意,连眼尾眉梢都洋溢着有趣的意味。
赵长松看着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像被她安抚了,又觉得很可怕,不是害怕安棠,是害怕她难受还装作无事的样子。
“我不觉得很有意思,我很生气。”赵长松语气严肃,仿佛下一秒就要裁决那几个人,尤其为首那个。
安棠盯着他画一样锋利漂亮的眼睛,什么恶语都听不见了,这可是一眼就让她沉沦的人,实在没法再装下别的东西。
“我很想听完,你就让我听嘛,以前偶尔只能听个一两句,还听不清楚,搞得我心痒痒。”安棠眨巴着一双期待的眼睛,赵长松心软了,听她的。
“我看你都快气疯了,你确定?”赵长松再确定一遍。
“气是气了点,但很爽。”
不晓得她什么奇怪的癖好,赵长松压制住教训人的冲动,左手握得很紧,紧到快发抖。
不受控制地他想到要是被穆风知道妹妹被人这么诋毁,他却坐在这一动不动,会不会把他杀了一了百了,省的看着生气,还有安棠的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就这么被人羞辱,这得升起多大怒火。
这么一想他就越发坐不住了,发着抖几欲起身。
安棠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一个压制的眼神扫过来,“别动,安分点。”
一直到开席,安棠听了个畅快,除了说她衣品差长得一般之外,她听起来都是在夸她的。
家里有钱,书读的好,爸疼妈爱哥哥撑腰,未婚夫商圈第一帅,放娱乐圈直接出道碾压一线男星的颜值,感觉快把她夸上天了。
至于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诋毁,更是庄庄件件在告诉别人,他们层次不一样,不是一路人,最多只能有偶尔的交集,以后这种话安棠会听得越来越少,怕是想听两句都没什么机会。
爽是听爽了,气还是气的,什么玩意儿被这么个人认识,气得没胃口,恶心得吃不下饭。
好在入席了方影过来打招呼,三句两句就把安棠聊开心了。
赵长松自然不会觉得她不在意这件事,更怕她故作轻松让自己难受,陪她吃东西保姆级伺候,凭借记忆里不多的几次吃饭,猜想她爱吃什么,给她夹到碗里。
“汤还要不要?”赵长松看她汤快喝完了,问一声就给她把汤添上。
“不要肠。”
“不吃。”
“太油了。”
赵长松把她不吃的都收到自己碗里,给她夹了一块土鸡肉,安棠看了眼,“肥,不吃。”
伺候一回才发现她原来这么挑剔,整张桌只有几个菜能入她的嘴,山珍海鲜都多的是她不爱吃的。
他愿意伺候她也乐得使唤,不跟他客气。
“不吃了,吃饱了,你吃。”安棠被伺候舒服了心情好不少。
“有没有好一点?”赵长松摸摸她后脑勺,停在她脖子上轻抚。
安棠一顿饭吃完了突然想起来一个事,皱着眉头盯向他,“明明是你得利,骂的为什么是我呀?!我怎么你了,我怎么就配不上你了。”
“他们嫉妒,想通过贬低你获得一点心理平衡,骂我的男性也很多。”想想又补了一句,“特别多。”
“呵~我现在不是在获取心理平衡?!”安棠一声轻笑,人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具有统一劣根性。
赵长松这才真正觉得她被气狠了,能发泄出来就好,被她呛完这一句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回头看一眼“好朋友”的方影被噎好大一口,刚刚吃进去的饭差点被狗粮逼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