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天台边缘，风呼呼地灌进领口。楼下是密密麻麻的车流，像缓慢蠕动的甲虫。手机屏幕亮着，是宋薇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你在哪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是嘈杂的警笛声。
我没回答，只是看着远方灰蒙蒙的天。
“你别做傻事！我已经报警了，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你！”她吼着，像要用声音抓住我。
我扯了扯嘴角，“傻事？我现在做的，是我这辈子最清醒的事。”
“你疯了！为了那个项目，你真的要毁掉自己吗？！”
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父亲疲惫的脸，闪过公司宣布破产时的死寂。一切都因为宋薇的父亲，那个一手策划了整个骗局的“商业伙伴”。
“你父亲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法撼动的恨意，“我只是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那不是我父亲的意思！是…是他手下的人自作主张！”宋薇急切地辩解。
我冷笑，“是吗？他倒是摘得干净。不过没关系，他不是最看重他的女儿吗？失去女儿的痛苦，应该比失去金钱更让他刻骨铭心吧。”
宋薇沉默了。我知道她听懂了我的潜台词。
“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你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我们报警，让法律来制裁他！”
“法律？”我嘲讽地笑了，“法律只会告诉我，我父亲签下的合同是有效的，他愿赌服输。法律不会告诉我，那些钱是怎么被一步步骗走的，不会告诉我，他为什么会一夜白头，然后躺在病床上再也没起来。”
风更大了，吹得我头发乱舞。
“我只知道，他活着，而我父亲死了。公平吗？”我问她，尽管我知道她无法回答。
“那你想怎么样？”宋薇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颤抖。
“我想让他痛苦，就像我痛苦一样。”我盯着楼下，那些甲虫还在蠕动，“我想让他知道，有些债，是必须还的。”
“你不能！你这么做只会毁了你自己！而且…而且…”她顿住了，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没追问，只是等待。
“而且…而且我怀孕了。”宋薇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我耳边。
我猛地睁开眼，脑海里一片空白。怀孕了？宋薇怀孕了？我的孩子？
“你骗我。”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我没有！是真的！我…我本来想等这件事过去再告诉你，但是现在…我怕你做傻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不像假的。
我的手开始颤抖，手机差点掉下去。报仇的决心，复仇的快感，在这一刻被冲淡了许多。一个新生命，一个无辜的生命，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我的世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声音变得沙哑。
“前几天…去医院检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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