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的通话记录里，一个频繁出现的号码引起了宋知奕的注意。归属地显示是本地，机主名叫王强，35岁，是一家装修公司的包工头，几年前曾因拖欠工资被工人起诉过。
“王强和赵兰是什么关系？”宋知奕指着屏幕上的名字问小林。
“查了，赵兰老伴生前留下一套老房子，去年委托王强的公司翻新，后来因为装修质量问题吵过几次，赵兰还去公司闹过，要求返工退款。”小林递过来一份卷宗，“邻居说，上个月还看到王强在楼下堵赵兰，两人吵得很凶，王强说要‘让她好看’。”
宋知奕的指尖在“羊毛纤维”几个字上顿了顿：“王强最近穿什么衣服？”
“这是我们刚调的监控，他昨天去工地时，穿了件深灰色的羊毛外套。”小林点开一段视频，画面里的男人身形壮实，穿着件熨帖的羊毛外套，袖口露出的手表款式，和煤气管接口处提取到的指纹比对特征高度吻合。
线索像串珠子，终于被串了起来。
宋知奕立刻起身：“去装修公司！”
王强的办公室在一栋旧写字楼里，推门进去时，他正在打电话，语气不耐烦地说着“那点钱催什么催”。看到穿警服的宋知奕，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慌乱，匆匆挂了电话。
“警察同志，有事吗？”
“我们想问问你，赵兰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宋知奕盯着他的眼睛，注意到他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袖口。
“我……我在工地加班啊，工人们都能作证。”王强的眼神闪烁，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赵兰？就是那个老太太？她怎么了？”
“她死了，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煤气中毒。”宋知奕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我们在她家煤气管上，发现了你的指纹。”
王强的脸色“唰”地白了，身体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喉结滚动了几下：“不可能……我没去过她家……”
“是吗？”宋知奕拿出一张照片，是赵兰手腕勒痕的特写，“这道勒痕，和你外套袖口的金属搭扣形状完全吻合。还有她指甲缝里的羊毛纤维，和你这件外套的材质一模一样。”
证据摆在面前，王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瘫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声音带着哭腔：“是她逼我的……她太贪心了！”
原来，赵兰的房子翻新后，墙面频繁渗水，她要求王强全额退款，还威胁说要去住建局举报他用劣质材料。王强的公司本就资金紧张，被这么一闹更是雪上加霜。
“我去找她商量，说最多退一半，她不同意，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骗子，还抓着我的外套不放，说要去工地找工人评理。”王强的声音抖得厉害，“我一时急了，就推了她一把，她没站稳，后脑勺撞在厨房的瓷砖上，当场就没气了……”
“所以你就打开煤气灶，伪造了意外的假象？”宋知奕追问。
王强点点头，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我当时吓懵了，想着她独居，煤气中毒很容易被当成意外……我刚弄好煤气，就听到门外有动静，赶紧从后窗爬了出去，没看清是谁。”
“是李浩。”宋知奕说，“他是赵兰的远房侄子，那天去找赵兰借钱，正好撞见你从后窗逃跑。”
王强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他看到了？”
“他不仅看到了，还进了屋。”宋知奕看着他，“他发现赵兰死了，没报警，反而拿了她家抽屉里的两千块现金，还故意把客厅弄乱，想嫁祸给你。后来我们抓他的时候，他怕自己偷钱的事败露，才谎称是自己推的赵兰。”
一场看似简单的煤气中毒，背后藏着两重罪恶——王强的失手杀人与伪造现场，李浩的见死不救与趁火打劫。
走出装修公司时，天已经黑透了。晚风带着凉意，吹得宋知奕打了个寒颤。他拿出手机，才发现谢慕言发了好几条消息，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的：【忙完了吗？给你留了灯。】
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他回复：【马上回。】
车子驶进熟悉的小区，远远就看到家里的灯亮着，暖黄的光透过窗户照出来，像一双温柔的眼睛，在等他回家。
推开门，谢慕言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动静抬头看他，眼底的担忧瞬间化作笑意：“回来了？”
“嗯。”宋知奕换了鞋，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把脸埋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累了。”
谢慕言放下书，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案子结了？”
“结了。”宋知奕含糊地应着，不想再提那些糟心事，“画展的票还在吗？”
“在。”谢慕言从茶几上拿起票，“下周六，我已经调休了。”
宋知奕看着票面上绚烂的色彩，心里的疲惫渐渐散去。他抬起头，在谢慕言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到时候，我们早点去，看完画展去吃那家老字号的烤鸭，好不好？”
“好。”谢慕言笑着回吻他，“都听你的。”
客厅的灯光暖融融的，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宋知奕靠在谢慕言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不管外面有多少黑暗和复杂，只要回到这里，被这个人抱着，就什么都不怕了。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他们脚边，像一层薄薄的纱。宋知奕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个浅浅的弧度。
真好啊。
又可以和他，一起期待下一个周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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